小六之傷還未談及,陸謙玉想起來時,林杏與天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下。
陸謙玉轉身之際,看見浪流一副笑臉,指了指他,緘默不言,留下個疑問,讓他自己好好反省去。
浪流見着陸謙玉一張緊巴巴的黑臉,嘿嘿笑道,“謙玉,這次我跟林杏來的及時吧?”
“差點被你害死。”陸謙玉裝模作樣的在他身上聞了聞,指責道:“我還以爲你又喝醉了酒,既然是沒喝,當着天門山弟子的面,亂說什麼話?”
“我就是看不慣這些名門正派囂張的勁,殺殺他們的威風。”浪流大義凌然的說。
“結果呢?”
陸謙玉帶着他往船艙下面去,去找老刀,看看林杏的藥是不是管用。
“我發現他們也還不錯,是值得交的江湖朋友。”浪流笑道。
“別隨隨便便把人當朋友。”陸謙玉走下船艙,回頭道,“你是怎麼知道大船遇襲的?”
“順子,你還記得吧。”
“那個小孩船伕?”陸謙玉當然記得那個瘦弱的小傢伙,對他的家境有所瞭解,不禁同情他,相對而言,他至少還有個家,而陸謙玉連家都沒了,“你不是放他回去了嗎?”
“他沒有回去,打算跟着我學武,我就收下他當個徒弟。”
陸謙玉忍俊不禁,打擊道:“真是新鮮事,自在的江湖大盜,居然收徒弟了!”
“老子一身本領,總要有個傳人。”浪流仰着頭說,“我怕大船出事,於是,讓他一直在碼頭上守着,夠意思吧?”
陸謙玉長出一口氣,全都明白了,難怪消息傳得那麼快,兩個人來的這麼及時。
“石頭城,是非之地,讓他留在這裏,安全你來保證?”陸謙玉爲順子這孩子多舛的命運感覺到可憐。
“所以,今晚之後,我讓他先回家了。”浪流早有準備。
“卸磨殺驢?”陸謙玉譏笑道:“你可真不是做師傅的料!”
擡眼之間,老刀的身影就在近處,小刀此刻清醒着,精氣神不錯,臉色紅撲撲的。
“他也從我這學了不少東西!”浪流解釋着,“等江湖太平了,我早回去找他,傳授他一身本事,到時候肯定讓你刮目相看。”
“學到什麼了?”陸謙玉真不好揭浪流的短,他要是能教出好徒弟,豬都會上樹了。
“喝酒!”浪流大言不慚的說。
“滾!你也好意思?”
“陸大哥!”小刀熱情的揮揮手。
“感覺怎麼樣?”陸謙玉不理會浪流,摸了摸他的頭。
“無礙。”
“老刀,這位便是我在麟州城的朋友。”陸謙玉介紹着。
“你要去找的那個?”老刀,看似憔悴了許多,經此一役後,眉宇微沉,不知作何感想。
“正是他,不過...”
“怎麼?”
陸謙玉想到了石翁已經仙逝的事實,笑道:“沒什麼,說來話長了,既然小刀沒事了,我們去看看其他人吧。”
老刀點點頭,幾個人一起走出了船艙。
“您好,叫我浪流就好,流浪反過來就是我的名字,對,很好的朋友,他曾經那麼擔心我嗎,呵呵,真有他的...”
浪流在陸謙玉身後跟老刀熱絡着。
打開書信,看到最後,邱鼎表情凝重,沉默了片刻。
冥月感覺事態嚴峻,趁機問道:“修羅王信上怎麼說?”
“這死丫頭,一刻也不讓我省心!”邱鼎囁嚅道。
“關於洛洛的?”冥月好奇的笑了笑。
“自己看吧。”邱鼎哼着,對她的幸災樂禍的表情很不滿。
冥月接過邱鼎的信,看了看,驚呼道:“山上防禦,密不透風,她是怎麼下山的?那現在怎麼辦?”
邱鼎權衡利弊,不過一瞬間,“取得碎片是本次下山的首要任務,無論如何也不可耽擱,至於洛洛,這麼大的人了,古靈精怪,先別管她。”邱鼎說完,面向石頭城的方向眺望。
大船下毒之事,幾經策劃,不得到邱鼎的點頭應允是萬做不得的,一旦事成,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如若不成,那前面的五百武士,就會蠻橫的出擊,蕩平整個石頭城也在所不惜。
說起來幹嘛要蕩平石頭城?
邱鼎爲自己這個想法感覺到可笑至極,等魔炎教派統一江湖之時,石頭城也就自然成爲了其中一份子。
小六的傷勢,說嚴重也不嚴重,也不嚴重,如若處理不善,將會留下隱患,林杏既然不在,陸謙玉很不好意思,阿泰則到岸上拎了一個郎中回來,凶神惡煞的揚言說,如果治不好,則要燒了人家的草藥鋪子,老郎中嚇得雙腿發軟,豈能有不好好治療的道理,但他顯然對江湖上刀劍傷束手無策,隨便在傷口上縫了幾針,包上紗布,寫下一記藥方不了了之。
陸謙玉覺得這個馬馬虎虎的法子不成,肯定不成。
胡亂用藥,只怕會對小六的傷勢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無益於之後的發展,尤其是骨頭上的傷勢,如果不能有效的治療,小六還年輕,今後的武藝,只怕會受到限制,再難攀高。這些事情,以前陸謙玉是不知道的,全部得益於他認識了林杏,雜談之中瞭解到這些,故而我小六感到憂慮。
既然想到了林杏,見他還不回來,可能不會回來,那麼陸謙玉只好帶着浪流回去找他,誰知道,到了林杏這裏,講明瞭利害關係,居然吃了閉門羹。
“不行!”林杏咣噹一聲把門關上,嚴肅的說:“我這個人,有三不救,陸兄弟,你應該知道吧?活死人不救,因爲白費功夫,救了也是白救,大惡人不救,因爲他作惡多端,因果報應,天要收他,我怎可抗天,老年人不救,因爲順其自然,天道輪迴。”
天門山兩位正在一邊交談着什麼,此刻也舉頭望着林杏。
小六,不是老年人,不是活死人,不是大惡人,這根本不觸及林杏的三不救原則。
“小六,你不救,是何道理?”陸謙玉詫異道。
“是啊,一點小傷,你若出手,小事一樁罷了。”浪流也說。
林杏臉色一沉,坐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怎麼,陸兄,你難道還不知道?”
“我不喜歡猜謎語,有話直言。”陸謙玉額頭緊蹙,有點不開心了。
“好。”林杏看着陸謙玉陰沉不的臉,拍着自己的膝蓋站起來,大聲說道:“那我就跟陸兄弟,你講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免得你氣我林杏,是個見死不救的壞郎中!”
“我可沒有。”陸謙玉翻着白眼。
“你是這個想的。”
“你還是說的你話吧。”
這時候,天門山田守義和馮少傑兩個人,也湊了過來。
林杏娓娓道來,“魔炎教派,白旗旗主,宋白甲,在那大船上你是知道的。他現在不是魔炎教派的人,反叛的教派,但是不能說,他就切斷了與過去的聯繫,他這個人,在爲魔炎教派賣命的時候,心狠手辣,曾經一夜之間,連屠了幾個村子的村民,無論小孩、婦女、還是老人,屍橫遍野,慘不忍睹,他罪孽深重,老天是不會放這個傢伙的。”
陸謙玉的確不知道宋白甲是個作惡多端的混蛋,對他印象也差到了極點,可他感覺,這事跟小六有何干系?
“小六是船上的護衛,與宋白甲是僱傭的關係,你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分青紅皁白,如果因爲他是宋白甲的護衛,就不把他也當成了惡人,那我也曾保護宋白甲,我豈不是也成了惡貫滿盈的人,活該天誅地滅,你又爲何救我?”陸謙玉道。
“兩碼子事。”林杏突然大怒,“陸兄,你什麼都不懂,這小六的身份,並非你見到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