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林江德高望重,全權負責行動指揮,無人站出來反對。
就當前局勢,穆林江不愧是老江湖,心思縝密,經驗豐富非年輕一輩能夠攀比,他當即做出道道分析,言簡意賅的安排。
魔炎教派人數衆多,至少超過了五百人,其中,超過九成是精兵,高手十餘個。一流強者,不可或缺,邱鼎算是一個,聽聞隊伍裏還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看似本事不小,非同小可,也算是一個,不容易對付的,留在最後對付,圍而攻之,纔是上上策。
武林盟總人數有五六十人,且都是門派中的精英,論實力,當於一支三四百人的隊伍衡量。
實力對比,躍然紙面。武林盟雖然處於下風,不至於懸殊,故而,有的打。
人數不夠,戰術來湊!
敵人在明,殺意在暗。
穆林江,入城之際,便探查過該處地形,指出:
石頭城三面環山,一面靠水,是福也是禍。
遭遇包圍,恐全滅。若入山,無影無蹤。
大船臨江,進可攻,退可守。
第一波戰鬥地點,當以城中三條主要街道爲主,它們分別是奇石街、花石街、巨石街。
三條街,兩長一短,短的寬,長的窄,直通碼頭,乃是敵人必經之路。
武林盟,按人頭分配,沿三條街設下伏擊,先打魔炎教派一個措手不及,當以殺滅魔教有生力量爲首要原則,尋求決戰時的力量對等。
第二波戰鬥,當以碼頭爲主,此乃最終決戰地點,經過一波激戰,還活下來的人匯聚此處,給予魔炎教派致命一擊,不戰勝,毋寧死。
備選方案,倘若以上方案全不成立,武林盟全員當立即全體登船,直奔東丘。抑或在決戰中失利,退至城外的山林之中,步步爲營,化整爲零,以自我犧牲,像磁鐵一樣,牢牢吸住魔教,保證大船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石頭城。
戰鬥開始之後,大船駛入江水之中,所有船中護衛不參與街上戰鬥,不保證魔教會從水路進攻,他們的任務,是拼死保護大船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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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的人,分成了三個小組。
第一小組,負責奇石街,穆林江親自帶隊,隊員有南坪派——南山南,東丘派——彥成玦,及其三派所有弟子。
第二小組,負責巨石街,由少林派——大智和尚,天門山——田守義,馮少傑,及其三派所有弟子構成。
第三小組,負責花石街,裏面有金烏谷三女,烈陽門大塊頭——澹臺秋,加上金烏谷和烈陽門的二十多個弟子。
小組分配完畢,武林盟的人散去,到各自的地點謀劃,等待戰鬥打響。
陸謙玉沒忘還有林杏,叫上他,三個人相加,論實力絕對不輸給任何小組,他們爲搖擺自由人,不算在武林盟中,更不是大船中人。
老刀曾勸陸謙玉留在大船上,一來保護大船安全,二來是惻隱之心,大船上相對陸地必然多了幾分安全,可逃,可進,從水面上來的敵人,總不會多於陸地。
陸謙玉心意已決,非險地而不入,老刀拗不過他,只好放他離去。
陸謙玉本打算在外圍支援,撿便宜,打游擊。
一想到第三小組負責花石街,陸謙玉心裏倒明白了,同意了浪流的餿主意。
天邊拂曉,街上連一隻流浪的狗都看不見,漂浮着一層薄薄的霧氣。
按往昔來算,石頭城的公雞要開始打鳴了,可惜,等日頭染紅了霧濛濛的天空一角,石頭城依舊沉靜,好像是一座死去的城市。
三個人來到花石街,正看見金烏谷三個女人躲到一處二層的小樓埋伏,烈陽門——澹臺秋不知去向。
林杏遍觀花石街全貌,向陸謙玉指出他的想法。
“陸兄,你看。”林杏知無不言,言無不詳,“這花石街,三條街道中,這裏是最短的一條,而且長街筆直寬闊,要攔截魔教不易,唯有兩側門店可以稍加利用。我覺得,硬拼肯定使不得。應該不急不躁,等敵人與武林盟的人交上手了,從後面包圍他們,打亂其部署,你意下如何?”
陸謙玉暫無其它想法,點頭,“就這麼辦。”
浪流不吭聲,頭微微的揚起,臉出現仰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如同嚼蜜,眉開眼笑,滿心歡喜在臉上暗藏不住。
陸謙玉觀其貌,窺其心,這才搞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
金烏谷三女之一,豎着流雲鬢的女子,藍裙絲履在窗邊隱約浮現,浪流看的目不轉睛。
“是名字叫上官清揚的那個女子嗎?”陸謙玉呵呵一笑,打趣道,“浪流,你個喝酒的癩蛤蟆,莫非動了春心,要喫天上的雪白的鵝肉?”
“胡說八道。”浪流回過神來,癡癡的笑。“我喫你大爺,快點佈置。”
林杏忘了陸謙玉一眼,調侃道:“佈置什麼,難道爲了保護你浪流心裏的好上官妹妹?”
“開什麼玩笑?”浪流臉紅脖子粗,惶惶吼起來,“魔炎教派的人馬上就到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跟這種對手交鋒,你們兩個認真點,別拖了我的後腿!”
“天底下怪事多,誰言癩蛤蟆不能喫天鵝肉?”陸謙玉笑道“要敢想,敢做,風未嘗不可爲你而吹,雲未嘗不可爲你而升,鵝未嘗不可爲你而落,誰能一輩子低頭?”
浪流不理會,向前走去,留個背影,揮揮手,自嘲道:“什麼風啊,雲啊的,給我閉嘴吧,老子就是個想活下來的癩蛤蟆。”
天依舊灰濛濛的,不見藍底,雲連成了一大片,空氣不冷不熱有點悶和潮溼,風斷斷續續的灌入花石街,颳起地上的碎屑,碎屑在牆角形成了小的龍捲風。
燦爛的豔陽突然被濃雲困住了手腳,掙扎了幾下,不甘心的黯淡了下去,幾隻嘰嘰喳喳的燕子飛來,像利箭低空掠過,撲捉着小蟲兒喫,待得它們歸巢,黃口的小雛叫喚的厲害,長街上不見一人,甚至是一隻貓狗,充斥着悅耳的雛鳥的哭聲。
陸謙玉此間坐在一棟建築物的屋頂上,目光炯炯,猶似深淵,右手邊孤寒,左手邊好酒,呷一口,大美哉。不敢喝多,淺嘗輒止,時間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淅淅瀝瀝的小雨,把石頭城染成了深色,長街上朦朦朧朧。
陸謙玉還坐在原力的位置上,眯着眼睛,幾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一個,兩個,三個。
幾個人,變成了一羣人,至少有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