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丘 >第九十五章,過去的事情
    一個活了四五百歲的老者,長得卻像個受災的中年男人,嚴重的違背了天理,於是,天便降下了懲罰。

    他的背是垮塌的,眼窩是凹陷的,皮膚是慘白的,骨頭是彎曲的,因爲常年不理髮,導致頭髮瘋長,髮絲打結,成了一根粗壯的麻繩,像寂寞一樣的長。

    山林之中的潮溼,讓他的膝蓋,患上了嚴重的疾病。不通藥理的他,只能按照幾百年前,從一本書中學到的知識,找到一些草藥,嚼碎了,放在傷口上緩解,一旦打雷,便是他最爲痛苦的時候,他是多麼想要讀書啊,可惜,長期的悃愊,讓他先忘記了時間,後來忘記了書本,最後是文字,他看不懂文字,卻喜歡在茅草屋裏面的案臺上,放在基本卷邊缺頁的古書,那些書籍,也有些年頭了,只要一番動起來,就會散開。

    他走路的時候,不得不扶着樹幹,樣子跟鴨子沒有區別,兩條腿,非常不均衡,一顛一簸。只有在他追趕獵物的時候,他纔像個健康的,醜陋的,卑鄙的中年人那樣,他跑的很快,流星追不上追不上他,豹子也要輸給他,他躍上大樹的樣子,比猴子還要靈活,他跳過巨石的時候,又變成了一隻麋鹿,不,麋鹿,不會讓他那樣優雅的落地,留下一個背影,讓敵人,發出痛苦的喊叫。

    他可是肺部不好,患有某種頑疾,又有可能是喉嚨,因爲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肆意的長年的咳嗽,所喫的食物,只有一樣,人血!

    喫多了人血,導致他喪失了味覺,各種器官組織,發展慢慢地衰竭,脾氣變得比猛獸還要暴躁,逐漸喪失了自己的人格,會在某一件事情上特別專注,這件事情,便是如何吸食更多的人血,來保證他不會在歲月裏孤獨的死去。

    在一個遺忘中的日子裏,他在樹林中獨自生活的幾百年,某個清晨,這種情況,發生了改變,他剛剛抓到了一個男劍客,他們過了幾招,那劍客,甚是厲害,出招兇狠,他受傷了,不過,劍客還是死在了他的劍下,劍客是個壯年,顯然忘記了,它有幾百年的戰鬥經驗。

    他把兩顆磨礪的尖銳的犬牙刺入了男劍客尚處於溫暖的屍體,感受到鮮血進入他的喉嚨,再從他的喉嚨,緩緩落入到胃中,一瞬間,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照在他的臉上,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地復甦,他整個人也燃燒了起來,就在他的愜意的想在樹幹上打個盹的時候,一名女劍客一邊喊着一個陌生的名字,一邊朝他走來。

    在女劍客看見了屍體之後,還來不及發粗一聲尖叫,她的喉嚨便被他的劍抵住,她無法發出任何聲響,她甚至不敢回頭,只能聞到一個不屬於人的氣息。

    聞着她身上清新的問道,與走過一片開滿山花的崗地,他那一刻,沒有習慣性的用劍解決了她,在他喫飽喝足之後,絕對不會有豢養獵物的想法,所以往往都會用劍,而不是牙齒,殺了他們,他猶豫了。

    幾百年,一個人孤獨的日子,讓他忘記了女人是什麼生物,她們的身體的結構,到底是怎麼樣的?她們與動物有哪些不同?

    因爲他很少在這裏遇見女人,所以他作爲男人的興趣被調動了起來,他撥開了女人的衣服,第一件,是外衣,藍色的裙子,穿裙子在樹林裏遊蕩,顯然有點不太合適,女子發出一聲尖叫,她驚慌失措的回頭,露出一張驚恐的臉,男人看了看他,沒有說話,繼續挑開女人的第二件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短衫,好像是皮質的,非常結實,男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它弄開,可能是因爲,他的劍,有點鈍了,山林裏沒有上好的磨刀石,他手中是一把普通的劍,沒法削鐵如泥,如果真的鈍了,就在溪水邊的石頭上磨幾下,現如今,劍身上佈滿了豁口。

    這次,女人大喊,“你這個怪獸,你要幹什麼,你還不如殺了我。”說着,爲了保衛自己的貞潔,女劍客,要用脖子去撞男人手裏的劍,男人早有準備,他用手扼住了女劍客的脖子,她動彈不了,她連死的權利也沒有。

    “我就是這山林之中的猛獸,轉爲了捕獵而生,而你,而他。”男人輕蔑地看着地上男劍客發冷的屍體,笑道:“你們,來到我的領地,就成爲了我的獵物,我對獵物的方式,往往是殺死他們,吸食他們的血液,所以你們稱我是食人惡魔,沒錯,我就是惡魔,我是所有貪得無厭之人的夢魘,但是現在,我準備對你法外開恩,我不會用見劍殺了你,也不會用牙齒,你的血液,可以愉快的在你的身體裏流淌,你的美麗,要被困在這片山林之中,爲我生一個孩子。”

    孩子!

    提到這個字眼,男人的臉上,煥發了一種神奇的光澤,這將是他延續傳奇的祕訣,沒錯,生一個孩子,繼承他的一切,主宰這邊山林,他知道,它就要死了,終於要死了,不用與天鬥,可他喜歡跟天爭奪享受生命的權利,上蒼根本就不懂得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活着,才能爲了更好的享受痛苦帶來的滋味,那種味道美妙極了,宛如烈酒,無時無刻,不讓你沉醉在其中,深深的難以自拔,忘我的享受,這種樂趣。

    痛苦是什麼,是一種清醒的藥劑,使人變得愈來愈強大。

    “我呸。”女人狠狠的吐了他一口,吐沫的味道,是甘草的味道,自然的滋味,“我不會給你這種人生孩子,你剛剛殺了我的丈夫,我要跟你拼命。”

    男人冷笑,“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對你多麼重要,忘記你的丈夫,迴歸山林的懷抱,體驗長生不老的滋味,這不是更好?”

    “然後變得像你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女人噁心的說道。男人的臉,像是一張扭曲的紙,沒有表情,纔是最可怕的表情。

    “要得長生,必須要處於生與死之間,你得到了時間,就變喪失每種東西,比如說自由,你來到這裏,難道不是爲了長生?”男人說完,拉住女人的褲子,在她猛烈的反抗之中,給了女人一拳,這一拳,力道太大,女人被打暈了過去!

    迷離之際,半醒半睡之間,女人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正在被一隻禽獸一件一件的剝光,然後那隻猛獸撲了過來,在自己的身上,進行着某種骯髒的事情。

    當她真的醒來,一切已經瓜熟蒂落,她屈服了,是的,就這麼容易屈服了,不然還能怎樣,她來這裏,不是爲了長生嗎,她與自己死去的哪個丈夫,從江湖朋友那得到了關於七口泉眼的消息,他們不遠千里,星夜兼程,他們見到了傳說中的那個人,體驗了厄運的撫摸,丈夫死了,爲了他的目標,死了。

    死就是那麼回事,他閉上了眼睛,一覺睡了過去。

    過了十個月之後,女劍客放下了她的劍,她的尊嚴,她的驕傲,懷裏抱着一個嬰兒,男人給他的兒子,去了一個長天的名字,意味着,長過蒼穹,這是對天的一種挑釁,所以得到了天的懲罰,這次懲罰更加嚴重,因爲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難以站立,是一個殘疾,他的眼睛與別人不一樣,他的勢力範圍很狹隘。

    在男人清晰的認識到這個男孩無法繼承他的衣鉢之後,他便將男孩定義爲一個不合格的失敗品,這是他做人的失敗,他怒罵了上天,詛咒了大地,然後,沒日沒夜的與女劍客,在草地裏,在樹洞中,在溪水片,在陽光下,不斷的發泄着獸語。可惜上天對他的最大的懲罰,便是隻能面對唯一一個失敗品,他不甘心,他失落,他開始毆打女劍客。

    對他來說,她不是妻子,她是工具,供自己消遣的樂子,現在,這個樂子不存在了。

    又過了幾年,他帶着兒子一起狩獵,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殘次品,總好過沒有,他開始鍛鍊這個孩子,吸食鮮血,他學的很快,七八歲,就已經能夠自我捕獵了,但是獵物越來越少,男孩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父親顯然也不知道。

    原本兩三天就能飽餐一頓,現在卻變成了半個月,也只能見到一兩個獵物,他們不在送上門來了,所以,他們開始吸食動物的鮮血,兔子的,老鼠的,鳥累得,雨的,只要是有血肉的動物,男孩全都品嚐過,但自從品嚐過人血的美味之後,他便喪失了對於其它食物的興趣,他的父親也是這樣。

    他整日在山林中游蕩,脾氣差到了極點,唯一能夠消遣的地方,就是用頭,用手,用腳,用語言,狠狠的攻擊,被稱之爲母親的人,母親正在加速衰老,她的頭髮白了,她的後背有些彎曲,她吸食了第一次人血之後,便開始討厭了這種味道,所以她再用食草的方式,暗暗的反抗着男人。

    終於,有一天,事情想着不可逆轉的方向,走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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