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完話,滿桌人齊齊怔了一下。
他們這老大其實年齡不大,八零後而已,可性子是真的悶,平時一副老幹部做派,聚會遊戲什麼的,一向很少玩兒。剛纔那男生提議後,壓根沒將他算在湊熱鬧的人數裏,誰能想到,人家還就參與上了?
“對對對,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運動員靠譜!”
“是不是呀,哈哈。”
“難道問題不該是是誰嗎?”
回過味兒來,一衆人頓時笑了,七嘴八舌又道。
拋出一顆炸彈,擡眸瞅見江沅怔忪的臉,楊曉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沒再往深了說,一手搭在桌沿,幾根手指將磨砂面的方形打火機顛來倒去,氣定神閒的樣子。
江沅坐在他對面,回過神來,整個人就有點不好了。
與此同時,聽見楊曉旁邊坐着的文俊豪問:“哈哈,看來是真的了。你說我們蠢不蠢,這擺明了的事情竟然沒發現。誒沅妹,你想寫運動員和記者那小說,不會是要真人故事改編吧?”
江沅:“……”
她整個人都懵了。
不僅懵,臉上的神情也顯露出忐忑。
太突然了,楊曉指出運動員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忍不住就擔心自己和陸川的關係會被曝光,靜了幾秒,連忙說:“叫你們哥行嗎,別猜了。”
“噗——”
“哈哈,叫一聲聽聽?”
江沅鬱悶地看了說話的男生一眼。
後者卻笑得更厲害了,“擔心成這樣,不會是陸川吧?”
江沅:“???”
“真是啊,臥槽?”
“不是。”
她立馬否認。
“誒不對啊,你不是安城的嗎?陸川也是啊,老鄉,我去!”
“一樣大,應該還同級吧?”
“爲愛上班?”
有些事,一旦有了方向,再往那方向一想,很多事,其實很快能水落石出,辯駁都難。體育組一衆人腦子也轉得快,只想到陸川那張臉,都覺得這兩人是匹配的,你一言我一語,竟完全一副不需要江沅再說話,憑着自己腦補,他們就能拼湊出一個愛情故事的架勢。
江沅是真的有點急了,臉頰泛紅……
她邊上,邢飛也被一衆人吵得腦闊疼,忍不住插了一句:“想什麼呢你們?如果老鄉就是男女朋友,那我和邢遠方怕是兄弟倆了,不僅來自一個地方,還一個姓呢?”
邢遠方也是國內知名運動員,效力國家田徑隊。
邢飛這吐槽,兇猛得很。
江沅一貫跟着他跑,兩個人待的時間也是最長的,在他私心裏,自然把江沅當做自己人,維護的緊,一句話兇的其他人語塞之後,毫不客氣地又說:“一個個想象力還豐富得很,思維這麼跳躍,你們咋不寫小說去呢。我用人格擔保,是誰也不可能是陸川。跆拳道館還是我帶沅妹進去的呢。”
氣勢洶洶地說完,他扭頭看向江沅,“是吧?”
江沅咳了一嗓子,悶笑,“恩。”
與此同時,主席臺那邊,傳來了主持人試話筒“滋滋滋”的雜音。
年會即將開始,一衆人也就安靜了。
這麼一個人,起點高眼界高,談戀愛肯定都得家人點頭。
一般身份的女生,怕是進不了陸家門。
胡思亂想一番,一衆人也就不強人所難繼續發問了,擡眸看向主席臺,聽領導講話。身爲體育組組長,楊曉在這種場合還是起帶頭作用的,不過,望向主席臺的時候,他餘光瞥了江沅一眼。
其他人不清楚,他可已經知道了,江沅這姑娘,主動要求跑跆拳道專項的。找上門的實習生,一不要錢二不要名,她是喫飽了撐的,過來受這份辛苦?
除了陸川,不作他人想。
不過,人家姑娘要瞞,他也不好多說就是了。
脣角勾了抹淡笑,楊曉斂了思緒。
每年春節前,集團總部會舉辦爲期三天的旅遊聯誼主題年會,邀請旗下各版塊的骨幹員工參與,那纔是華東一年一度的盛會,至於元旦前這一次,相當於各版塊的總結表彰大會,規模要次一些,卻相對更公平實在,對普通員工鼓舞意義重大。照例,第一環節是幾位領導講話,爲整肅氛圍,餐桌上連筷子也沒發,整個宴會廳裏除了領導們激情澎湃的聲音,便是服務員魚貫而入,給各桌上菜的動靜。
能看不能喫,體育組一幫直男鬱悶得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江沅倒不太餓,低頭看了眼時間,發現陸川發了條微信問她:“去年會了?”
今天週末,陸川休息一天,中午喫完飯後纔去的訓練基地,也知道她下午要參加年會的事。本來她其實有想過稍微穿正式一點,上午在家,還特地試了兩條裙子,可陸少爺不太高興,說你就一個實習生,一不領獎二不表演,穿那麼好看幹嘛?去了想吸引誰?
有些事上,那人心眼比針尖還小……
怕她趁自己不在“招蜂引蝶”,好氣又好笑,最終就承諾說自己穿毛衣牛仔褲。
不過,也沒有特別隨意地穿大衆款,一套衣服都來自國內一個設計師品牌,黑毛衣顏色低調,紋路卻極爲細密,波浪紋的領口秀氣雅緻,兩條刺繡鏤空蕾絲袖貼合着手臂線條,讓一件本來平平無奇的毛衣有了優雅而精緻的女人味,搭配着剪裁合體、顏色講究的淺色修身牛仔褲,很輕易地,就將落落大方這個詞,詮釋的淋漓盡致。
此刻她低頭看手機,優美頸項彎出柔和的弧度,細碎的髮尾掃在上面,不言不語地坐在那兒,黑衣雪膚,整個人便有一種清純恬淡、超然於花團錦簇繁華外,靜默的美。
年輕人的浮躁,她半點沒有,身爲小新人出席這種場合,也淡定地很,對主席臺上的領導都沒多少好奇,看見微信,整個心思都被吸引了去,脣角勾出笑,回覆了一句:“對啊,已經到酒店了,等開飯。”
“別喝酒。”
“知道。”
“菜色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