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整個人愣了一下,“沒啊——”
“敏學不見了。”
蘇琪裹着浴巾過來,臉色焦急地道。
幾個人泡着的池子基本上能連成一線,聽見這話,江沅也唰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問:“不見了什麼意思?”
“這孩子。”
褚向東急得團團轉,“剛纔還在這兒呢。我們三個本來在玫瑰池裏,太香了。我看他小臉緊繃着,覺得他可能不喜歡,就提議說帶他去那邊魚療池,過去之前想着換一條浴巾,再一轉身,人就不見了。”
“會不會已經過去了?”
“沒有啊,沒人。”
說着話,褚向東已經跑開了,留給衆人一個心急如焚的背影。
他顧不得影響,跑開後便開始大聲地喊歐陽敏學的名字,在附近幾個池子邊,挨個兒找,四歲多的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剛開始記事,也是極其容易出事的年齡。
“分頭找吧。”
緊急關頭,誰還顧得上泡溫泉。
幾個大人散開了找人。
江沅裹着個浴巾,扭頭看見阮成君和江明月有些無措地站在邊上,想了想,一手牽了明月,朝阮成君道:“明月我帶着,你也跟着找一下敏學,不要跑太遠。”
“行。”
點點頭,阮成君也去了一個方向找人。
找了差不多十幾分鍾,一衆人都快要急瘋了,山莊喇叭響了起來。陸川驚動了總服務檯那邊,開了一個緊急通知,留了褚向東的號碼,滿山莊找人。可惜這種地方,小男孩基本都穿一條泳褲,目標並不明顯,五點多的時候,纔有人通知褚向東說,好像在二期一樓的娛樂廳,看到了一個小孩,疑似歐陽敏學。
褚向東找人找出了滿身的汗,穿着泳褲就跑了過去。
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披着浴巾,緊急跟上。
謝天謝地,只一個背影,褚向東就認了出來,最裏面的檯球桌邊,站着的那個男孩,正是歐陽敏學。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泳褲,一動不動地站在臺球桌一側,目光很專注地落在球桌上,看着那些五顏六色的球,被杆子戳來戳去。
“敏學!”
褚向東心裏一塊石頭重重落地,大步走了過去。
歐陽敏學擡眸看見他,神色一愣,抿緊了脣,低下頭去。
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褚向東本來還想說教兩聲的心思頓時沒了,喘了口粗氣,擡手揉了把他的頭髮:“怎麼一個人跑這兒來了,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急瘋了?”
“你們家孩子呀?”
邊上,一個正打檯球的青年直起身,笑着說,“站這兒看了半個多小時。”
“大家都找你呢,先過去吧。”
朝打球的兩個人笑了聲,褚向東牽着歐陽敏學往出走。
一個多小時,總算有驚無險,將人找到,一衆人再看到歐陽敏學,都有些無奈,想狠狠教訓一頓吧,畢竟不是自家孩子,打不得罵不得,一時間,只能安慰爲主,再給講道理。
歐陽敏學低頭站着,沉默的態度,還讓人不忍多說。
這孩子,一貫靦腆,江沅說了幾句,剛偃旗息鼓,旁邊一直站着的江明月反而緊接着開口道:“敏學你今天太不乖了!姐姐剛纔找你差點都急哭了!這地方這麼大,你不能亂跑知道不!小心被壞人抓走了!”
褚敏學被訓的都擡起了頭,小聲道:“我以後不會了。”
江明月一本正經:“不管去哪兒,都必須和大人說,知道不?”
“噗——”
一直旁觀的蘇琪,被她認真的小模樣給逗笑了。
沉悶的氣氛,因此放鬆了起來。
褚向東這才俯身,柔聲問歐陽敏學:“是不是不喜歡泡溫泉呀?那我們洗一下澡,去喝點東西好不好?”
“姐姐我想喫溫泉蛋。”
明月小公主,在哪兒都忘不了喫。
剛纔江沅帶她找人,也發現了,長廊邊石階上有一個露天小喫亭,一個櫃檯外加藤椅三兩張,兩個女孩兒,在賣一點關東煮、烤腸、溫泉蛋之類的小喫食。
她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江明月的額頭,“就你能喫。”
“我在長身體呀~”
小明月振振有詞,有些鬱悶地看了她一眼,瞥向阮成君的時候,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成君哥哥你帶着零錢呀,那你帶我去買溫泉蛋吧。”
阮成君擡眸看向江沅,語調試探,“那我帶她去了。”
他對江明月,一向是有求必應的,就連無論去任何地方隨身帶零錢的習慣,也是因爲江明月無論到了那兒,看見喫的總會覺得嘴饞。不過,因爲上次晚餐帶她喫肯德基導致積食發燒,這兩天,小少年收斂了許多。
江沅無奈地點了一下頭。
阮成君牽了江明月,一個走着一個蹦着,去買溫泉蛋。
江沅、陸川和陳力三人等他們,褚向東領着歐陽敏學,和蘇琪一起,先出去洗澡換衣服了。
帶着孩子旅遊,說白了就是遭罪,大人玩不好,時時刻刻要應付各種突發狀況,不過因爲晚上要住這邊,幾個人心態都很好,也就褚向東,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領着歐陽敏學進了浴室之後,一邊俯身給他抹沐浴露,一邊循循善誘問:“敏學,你告訴哥哥,爲什麼自己突然跑掉?”
小男生站在噴頭下,被水花激得微微閉着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先前那一幕。
褚向東和蘇琪去換乾燥的浴巾,亭子邊沒有其他人,蘇琪一手挽着雪白的浴巾,擡手在褚向東硬邦邦的腹肌上點了點,笑容耀眼,“你這身材不錯呀……”
當時,他就在褚向東側後方站着。
心裏特別悶,就跑了。
這件事,他沒辦法形容,也不知道怎麼講,選擇了沉默。
褚向東嘆了一口氣,取下花灑,調了下水量,又說:“以後千萬不能這樣知不知道?嚇得我直出汗。你說我這要把你弄丟了,你歐陽伯伯那兒怎麼交代?”
“那你會傷心嗎?”
歐陽敏學突然問,語氣有些低落。
褚向東一愣,突然噤聲,盯着他小臉看。
歐陽敏學對上他視線,頭髮上的水珠,順着白皙的臉頰往下淌,他抿了抿脣,半晌,也沒有憋住,索性直白地問:“你帶我來玩,是因爲你是我爸爸嗎?那你爲什麼不和媽媽在一起,要和其他女人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