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眉看她兩隻眼睛又紅又腫,就像兩隻核桃一樣,心中瞭然。
她拉住小喜的手,把她拉到身邊,輕聲道:“是因爲擔心我,一夜沒睡,又哭了一整晚,是不是?”
小喜不好意思地道:“小姐,你怎麼知道的?”
“你有沒有照過鏡子,你的眼睛告訴我的。”蘇輕眉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頭髮,心裏充滿了歉疚。
在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比小喜對她更忠心的了。
小喜永遠是這世上最牽掛她的那個人。
“奴婢的樣子是不是很醜?小姐你別看奴婢的眼睛了,小姐,你沒事吧?沒受傷吧?”小喜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上下打量蘇輕眉。
蘇輕眉努力微笑:“我很好,就是髒得很,你要是再不給我打水讓我洗澡,我怕是連蒼蠅蚊子都要招來了。”
“撲哧!”
小喜被逗得笑了出來,忙出去打水。
蘇輕眉泡在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柔軟的內衣,想起那光禿禿的崖底,冷冰冰的石洞,恍如隔世。
還是回到人的世界好啊。
蘇輕眉感嘆。
她雖然不貪圖享受,但是能過得舒服一些,爲什麼不呢。
洗過澡換了柔軟舒服的衣裙,讓小喜給自己簡單地梳了個頭發,蘇輕眉就去太后宮裏請安。
恰好十七公主也在,她和太后都不知道三皇子遇刺性命垂危的事情,她正在向太后抱怨:
“皇祖母,我覺得這兩天宮裏氣氛怪怪的,我已經兩天沒見到父皇了,我去給母后請安,母后也不肯見我,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忙些什麼。”
因爲皇帝怕走漏了消息,所以宮裏除了一干人等,別人都不知道三皇子的事情。
尤其是三皇子危在旦夕的時候,皇帝更是警告衆人,一定要瞞住太后,怕萬一三皇子不治,太后接受不了這個噩耗。
太后雖然沒聽到什麼風聲,但皇帝已經一連兩天沒來給她請安,只派人來說這兩天政事繁忙,待過幾日再來請安云云。
這有點不對勁。
過去幾十年來,皇帝幾乎是風雨無阻的前來請安,難道以前的政事就不夠繁忙?就算再忙,皇帝不會連請個安的時間也抽不出來吧。
除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太后本來想派人去打聽一下,可轉念又想,宮裏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而又沒傳到自己耳朵裏,一定是皇帝特意隱瞞了。
既然皇帝不想讓自己知道,那自己就繼續裝糊塗吧。
太后想到這裏,就讓玉湖去把剛做好的點心端上來。
果然,十七公主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興高采烈地拿起來就喫,只是一塊點心沒喫完,她就嘆了口氣。
“怎麼了?這點心不好喫嗎?”太后問道。
“不是,很好喫,只是我想起蘇姐姐了,她出宮去採藥一直沒回來,我很擔心。”十七公主的小臉露出憂色。
太后也一直掛懷這件事,立刻轉頭對玉湖道:“再派人去瞧瞧蘇
玉湖答應了,剛一走出門口,就瞄見了蘇輕眉的影子,頓時眼睛一亮,抿脣笑道:
“真是說誰誰到,這可不是蘇姑娘就來了嗎?”
十七公主喜得跳起來直衝向外面,差點和正準備進門的蘇輕眉撞了個滿懷。
“蘇姐姐,你可算回來了!”她一把抓住蘇輕眉,喜悅和高興溢於言表。
蘇輕眉心裏一暖。
其實在這宮裏還是有人真心牽掛自己的。
她笑着點點頭。
十七公主卻一下子又板下臉來,把手一摔,惱道:“蘇姐姐,你真壞,你上山去採藥那麼好玩兒的事情居然不叫我一起,我不依!”她頓足。
蘇輕眉微笑道:“上山採藥一點也不好玩,很累也很辛苦……”
十七公主搶着道:“我不怕累也不怕辛苦,蘇姐姐你要答應我,下次要是再去採藥,一定要帶我一起去!”
“好,我答應你。”蘇輕眉笑着答應下來。
十七公主這才高興,拉着她的手進來。
蘇輕眉給太后行禮。
太后一看到她就露出笑容,這是真正舒心的微笑,就連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
“蘇丫頭兩天沒來給哀家請安了,哀家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今天看到你,這心裏才覺得舒坦。”
十七公主插口道:“皇祖母偏心!兩天不見蘇姐姐您就這樣,我要喫醋了!”
她故意做出不高興的表情。
太后就轉頭對玉湖道:“還不快去拿碗醋來,小十七要喫,一碗不夠,拿一大壺來!”
聞言,蘇輕眉和玉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連服侍的宮人們也都忍俊不禁。
他們還從來沒看過太后心情這樣好,居然還開起了玩笑。
十七公主直接膩到太后懷裏撒嬌:“皇祖母,您現在也會開我的玩笑了,以前您從來不這樣的。”
太后撫了撫她的頭髮,微笑不語。
成爲太后這麼多年,她冷眼看着這宮裏的世事浮沉,宮嬪們爭媚邀寵,而她的心境卻早已經如一潭死灰,再也不起波瀾。
每天的日子都過得乏善足陳,千篇一律,她甚至以爲自己就會這樣暮氣沉沉的走完剩下的日子。
沒想到,今天的自己居然有了重新開玩笑的心情,彷彿從內到外都年輕了許多。
這個變化是怎麼來的,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只是她就納悶了,這個小小的蘇丫頭,哪來的這樣的本事,不但治好了她身體上的疾病,就連她這蒼老的心情也被潛移默化地治癒了。
醫身易,醫心難啊!
太后心裏感慨萬千。
玉湖是最瞭解太后的人,雖然太后並沒有將這種複雜的心境說出口來,但她鑑貌辨色,看到太后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柔和,臉上更是時不時會露出笑容,她簡直感動得想哭!
陪太后說了一會兒話,蘇輕眉就告辭出來。
她還得趕回太醫院,去看看三皇子的情況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