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眼平靜地看向程貴妃。
皇甫曄就奇怪了，這丫頭今天說話怎麼雲山霧罩的，她不說程貴妃得的是什麼病，卻拿這話去問程貴妃，要是病人都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還要大夫幹嘛？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拿出來懟眉丫頭，因爲他知道，他要是一開口，眉丫頭準有一百句話會給他懟回來。
她的伶牙利齒，他可是領教過的。
程貴妃眼神閃躲，似乎有些想要避開蘇輕眉的眼睛，可蘇輕眉的眼神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她盯着就沒辦法避開。
她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但能看得到，她重重呼了兩口氣，顯然情緒起伏不定。
皇甫曄忍不住道：“眉丫頭，你快說我母妃得的是什麼病，你是想要急死我嗎？”
他的確急得手心冒汗。
程貴妃雖然不是他的生母，卻也教養了他多年，要是他對程貴妃一點感情也沒有，那他的良心就叫狗吃了。
蘇輕眉搖搖頭，說道：“我不敢說。”
“這有什麼不敢說的？”皇甫曄奇道，他看了程貴妃一眼，見程貴妃還是閉着眼睛，臉色微微泛白，就道，“你是擔心說錯了，我母妃會怪罪你嗎？”
蘇輕眉道：“我是怕說出來，貴妃娘娘會生氣而否認，然後會治我一個妖言惑衆之罪，所以我不敢說。但想必貴妃娘娘心裏是有數的。”
“啊？”
皇甫曄聽她越說越玄乎，心裏的好奇卻也越來越重。
他心癢得像貓抓一樣，忙問程貴妃道：“母妃，您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
程貴妃還是閉目不答，衣袖卻微微抖動。
就在這時，春燕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蔘湯進來，程貴妃喝了蔘湯之後，本來灰白的臉色慢慢地泛出了一絲紅暈。
她整個人也長出了一口氣，好像失去的精氣神又回來了。
“邪不壓正，這老人蔘具體驅邪避驚的功效，貴妃娘娘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蘇輕眉又道。
程貴妃的身體微微一震，好像蘇輕眉這話正戳在她心裏。
她看了蘇輕眉一眼，緩緩道：“蘇姑娘有話請講，本宮不會怪罪於你。”
皇甫曄一聽就道：“眉丫頭，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我母妃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蘇輕眉這才道：“貴妃娘娘這不是病，而是中了邪，也就是俗話說的鬼壓身。”
什麼！
皇甫曄和春燕都是吃了一驚。
但兩個人的表情卻完全不同。
“哧！”皇甫曄打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來。
本來還以爲眉丫頭會說出什麼來，居然冒出來一句鬼壓身！
中邪？
這世上哪有什麼邪，什麼鬼！
他從來不信鬼神，只覺得荒謬之極。
可他又一想，這事情還真是夠邪乎的，剛纔程貴妃發病時候的樣子他是親眼見到的，她好端端地坐在那裏看畫，突然之間就犯了病，要說不是中邪，那又能是什麼？
春燕卻是對蘇輕眉的話信了個十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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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皇甫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問道：“眉丫頭，你的意思是我母妃不是生病，而是被鬼纏上了？可這世上怎麼會有鬼？”
“……”皇甫曄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要是能解釋出來纔怪。
雖然他半點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有神有佛有魔，可看程貴妃剛纔的表現，和民間傳說中的中邪還真像！
蘇輕眉不去理他，而是看着程貴妃，指了指地上的那團灰：“貴妃娘娘，您的病已經徹底好了，那個壓在您身上的鬼已經被鍾馗捉走了，然後這幅畫兒也燒了，從今以後，那個鬼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程貴妃的目光就隨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向那團灰燼，神情怔怔的，突然間就是神色一鬆，再次流下淚來。
但這次她流淚的神情很正常，不是直着眼睛發呆，而是哭出了聲來。
“蘇姑娘，多謝你治好了我的病。”她嗚咽出聲。
春燕也跟着流淚，一邊拿手帕給程貴妃拭淚，自己也用袖子去擦臉上的淚水。
她對蘇輕眉的話信之不疑。
可皇甫曄卻只覺得啼笑皆非，匪夷所思。
這眉丫頭怎麼一下子就由神醫變成了神棍了？
居然連驅神捉鬼的本事也會了！
他還是不相信程貴妃的中邪一說。
但他卻聰明的閉上了嘴巴沒有多說。
程貴妃扶着春燕的手，從椅上緩緩起身，忽然對着蘇輕眉拜了拜。
她哽咽道：“蘇姑娘，多謝你。”
蘇輕眉忙扶起她道：“我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真正治好病的人不是我，而是貴妃娘娘你自己。”
這話說得衆人都聽不懂了。
但她卻知道，程貴妃一定能聽得懂。
果然，程貴妃微微頷首，卻沒有說話。
“貴妃娘娘體內的邪氣已除，但身體還有些虧虛，近來需要多喫些蔘湯之類的食物，補充元氣，還有，你禮佛之心甚誠，以後還是要常讀佛經，對你有益無損。”
蘇輕眉又叮囑道。
程貴妃點點頭。
“那我就告辭了。”蘇輕眉就提出要走。
程貴妃也沒有多留，吩咐春燕送蘇輕眉出去，她半句也沒提到診金之事，蘇輕眉也沒提。
皇甫曄忙道：“母妃，兒臣也告退了，改日再來探望母妃。”
程貴妃擺擺手，心神有些不屬。
春燕懷着十二分的恭敬和感激送了蘇輕眉出來，等出了宮門，她才問道：“蘇姑娘，我家娘娘的病真的治好了？再也不會發作了嗎？”
蘇輕眉笑得一臉坦然，道：“你剛纔不是親眼看到鍾馗捉走了貴妃娘娘身上的鬼，貴妃娘娘馬上病就好了，那被鍾馗捉去的鬼被我燒了，化成了一縷青煙再也不會出現，你家娘娘自然也不會再犯病。”
春燕長長出了一口氣，忽然跪下去，對蘇輕眉重重磕了幾個頭。
“蘇姑娘，您就是我家娘娘的救命恩人。”
“春燕姑娘言重了，這我可不敢當，快請起來。”蘇輕眉扶起春燕，又交待了她幾句，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