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雅座的窗戶都大敞着，客人們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
永陽郡主一眼就看到了皇甫曄。
皇甫曄也在看熱鬧，笑得眉眼彎彎的，不過他臉上帶着一絲詫異之色。
“咦，這老蔡的膽子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大了，連永陽郡主他都敢惹，難道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他心裏直犯嘀咕。
做生意的人講究的是和氣生財，這蔡掌櫃在京城開了這家天香樓也有幾十年了，生意興隆，和他廣結善緣也是分不開的。
像永陽郡主和謝雲軒，這都是蔡掌櫃平時巴結都巴結不到的人物。
今天他居然像個凶神惡神一樣把兩人給趕出去了，這件事的後面簡直就透着反常。
皇甫曄很想給自己臉上貼金，覺得蔡掌櫃是看自己的面子。
但他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臉沒那麼大，蔡掌櫃的確和他比較熟，但也絕對不敢爲了討好他，就把懷遠王和宣平侯府的永陽郡主給毫不留情的轟出門去。
謝雲軒也就罷了，永陽郡主背後可是有宣平侯這座大靠山。
宣平侯是什麼人？
是他皇甫曄都不敢去的大人物，就連他的皇帝老子都得給三分顏面的人！
皇甫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直接就派人把蔡掌櫃的給請了來。
蔡掌櫃舔着一張胖臉，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和剛纔下令將謝雲軒和永陽郡主趕出去的模樣判若兩人。
“六公子，喫得可還滿意？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只管提出來，我一定讓他們做得讓兩位滿意。”
他嘴裏的兩位，指的自然是皇甫曄和蘇輕眉。
因爲他非常自然把小喜給忽略了。
幹他這行的人，要是眼裏分不出個主次來，這麼多年來就白混了。
皇甫曄點了點頭：“滿意，又不滿意。”
蔡掌櫃一臉惶恐道：“請問六公子有哪裏不滿意？”
皇甫曄板着臉道：“我說老蔡啊，你這家店是怎麼開的，怎麼什麼蒼蠅臭蟲蚊子跳蚤都有？這以後還讓客人怎麼敢來你店裏喫飯！”
蔡掌櫃一聽就明白了，尷尬地抓抓頭髮：“小人已經把店裏打掃乾淨了，以後絕對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了，打擾了兩位用餐，實在是小人的罪過。”
皇甫曄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一臉好奇地道：“老蔡，你不會不知道你趕出去的那兩個是什麼人吧？”
蔡掌櫃忙道：“知道，知道。”
“知道他們是誰，你還敢把他們趕出門去？你就不怕得罪了他們，以後你這天香樓會開不下去？”
“嘿嘿，這不是有六皇子你給我撐腰嗎？”蔡掌櫃舔着臉笑道。
“滾你丫的蛋！”皇甫曄板起臉來罵道，“你少給我往頭上扣屎盆子，我可不管這閒事，你當宣平侯是好惹的嗎？”
“嘿嘿嘿，六皇子放心，這件事和您無關，人是我趕走的，宣平侯要怪也不會怪到您頭上。”蔡掌櫃的笑嘻嘻道。
嘖嘖，捅了這麼大的漏子，他還能笑得出來！
“老蔡，你給我交個底，這家酒樓你不是真正的老闆吧？”他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一件事。
蔡掌櫃果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本來是的，但就在剛纔，不是了。”
“怎麼個意思？”皇甫曄更好奇了，一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蔡掌櫃嘿嘿笑道：“就有兩位進店不久，有人出了一大筆銀子，買下了這座天香樓，所以現在小人已經不是這天香樓真正的老闆了。”
他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
在京城開了這麼多年的天香樓，變成了別人的產業，他還能露出這種滿足的表情，不用問，這個價錢一定是高得離譜，估計夠他和他的子子孫孫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喫喝不愁了。
皇甫曄忍不住問：“是誰？誰買下來的？”
“呵呵，這個可就不便奉告了，還請六皇子恕罪。”蔡掌櫃的打了個哈哈，推脫道。
他越是不肯說，皇甫曄越是心癢難搔，但不管他怎麼追問，蔡老闆就是不肯說。
蘇輕眉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就是那位新老闆下令讓你趕人的，是不是？”
蔡掌櫃聞言，不由看向蘇輕眉，呀了一聲：“蘇姑娘猜得真對，不錯，現在小人雖然還在天香樓管事，但是一切聽從新老闆吩咐，新老闆不喜歡那兩位客人，我老蔡自然聽吩咐趕人嘍。”
皇甫曄聽了，後悔得直拍大腿。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主意，早知道我該把你這天香樓買下來啊，居然讓別人給捷足先登了！好小子，真有他的，老蔡，你告訴我這小子是誰，我保證不打死你，否則，哼哼！”
他威脅地哼哼兩聲，目露兇光。
蔡掌櫃縮縮脖子，苦着臉道：“您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說啊。六皇子，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饒了小人吧，小人賣了這天香樓，就是想過幾天安生日子。”
他也捨不得賣了自己經營這麼多年的天香樓。
可剛纔的情形他也實在是沒辦法。
看到永陽郡主和謝雲軒他們和六皇子爲了個廚子吵鬧起來，他哪方面也得罪不起，只好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心裏祈禱着這幾位瘟神祖宗趕緊走吧，要是真的鬧起來，倒黴的只能是他。
哪知道就在這裏，來了一位客人，出了一個他想都想不到的高價，要買下他這天香樓。
蔡掌櫃的雖然不情願，可這種情勢下，天香樓已經變成了一個燙火的大山芋，他要是不賣，日後永陽郡主一定會派人來找他麻煩，他這酒樓能不能開下去，可還真說不準。
他正犯愁的時候，聽到有人願意接手，自然是喜出望外，於是他幾乎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
雙方很快就簽好畫押，蔡掌櫃的腰包裏多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然後他的身份也由老闆變成了給別人打工的。
新老闆不喜歡露面，所以這天香樓還是交給蔡掌櫃打理，但要是一旦出事，卻有新老闆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