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現在一無所有，但是你有我，我會好好疼惜你，不會離開你的。”
他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
可惜蘇輕眉醉了，根本聽不清他的話。
她只覺得眼前的那張臉在晃來晃去，讓她看不清楚。
“阿九，你給我定住別動，我要好好地看看你。”
她突然生氣地道。
男人心想我根本就沒動好不好？
但知道她醉了，他也不辯駁，扶着她的下巴，讓她直視着自己。
蘇輕眉眨了一下眼睛，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小酒館裏只燃了一枝蠟燭，光線昏線，可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時，卻覺得眼前一亮。
男人的臉很好看，眉毛很濃，睫毛很毛，鼻樑挺直如玉，薄脣輕抿。
這是一張她熟悉的臉，她在夢裏常常見到的臉。
“阿九，你長得真好看。”
她忽然低嘆一聲，端起酒碗，將碗裏的酒一口喝乾。
眼神迷離，眸中醉意流轉。
男人這次沒有阻止她，只是凝視着她，微微勾脣。
他低語：“我好看，還是皇甫曄好看？”
這句話不知不覺就衝口而出。
“當然是你好看。”
蘇輕眉不假思索道。
接着，她就伏在桌上，喫喫笑了起來，聲音像銀鈴一樣清脆動聽。
“他們說都那個戴着面具的冷血大魔王是出名的美男子，美得天下第一，不過我想他一定及不上你，你是我最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
男人的眉鋒微攏。
他向來最不喜歡被人誇讚容貌，對一個男人而言，被人誇長得好，就像別人指着他的鼻子說他是小白臉一樣，會讓他勃然大怒，覺得這是赤果果的羞辱。
可不知道爲什麼。
聽到她誇讚自己長得好看，他卻如飲瓊漿，她的話比那美酒更讓他有了幾分醉意。
他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下去，仍是止不住心裏不停地往上冒泡泡兒。
蘇輕眉忽然又道：“阿九，你爲什麼要離開我？”
她蹙着眉鋒，笑容盡斂，臉上含着怒意，像只憤怒的小獅子一樣瞪着他。
男人一愣。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前一刻她還甜甜蜜蜜的像只醉人的小貓伏在他懷裏，怎麼畫風突變？
“我有不得己的苦衷。”他輕聲，撫了撫她的臉。
她的臉頰滾燙，讓他吃了一驚，以爲她發燒，可摸她的額頭時，卻又透着沁涼。
“苦衷？什麼苦衷？”
她繼續瞪着她，眼裏氤氳着醉意，可說出來的話卻似乎是清醒的。
男人微微一頓，還沒等他想好怎麼回答，忽然看到她閉上了眼睛，然後整個人軟軟地倒在了他懷裏。
她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心安理得的睡了過去。
原來她是真的醉了。
男人抱着她，心裏哭笑不得。
她睡着的時候乖得像個孩子，伏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臉頰被酒意染得泛着酡紅，就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海棠。
男人根本無法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她的紅脣微微上翹，睡着的模樣看上去天真無邪，真的沒辦法和平時那冷靜安寧的她想成一個人。
可誰能想得到，喝醉了的她會可愛成這樣？
燭光照在她臉上，給她晶瑩如玉的肌膚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光，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男人忍不住緩緩俯身，直到嘴脣觸到她柔細滑嫩的肌膚，他才悚然一驚，像被什麼燙到了一下，迅速直起身來。
該死！
自己居然趁一個姑娘家喝醉了，去輕薄她。
這種事情自己怎麼幹得出來？
他覺得不可思議，可當時他就是控制不住。
這時候抱着她溫軟如棉的身體，呼吸間全是她身上醉人的馨香，和空氣裏的酒氣混在一起，他覺得自己也要醉了。
可他明明才喝了兩碗酒。
這莫非就是旁人常說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男人只覺得心猿意馬，有些把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雙臂將她穩穩地託在懷裏，走出了小酒館。
外面清涼的夜風一吹，本來睡得正香的蘇輕眉又醒了過來。
“阿九，你又要走了嗎？”
她忽然像小貓一樣，往他懷裏拱了拱，然後伸出手臂，攬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許你走！”她生氣地道。
男人的心驀然就軟成了一團。
他本來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只低低地回了一句：“我不走。”
可蘇輕眉還是沒有放開手，她看着頭頂上湛藍的夜空，還有那一顆顆飛舞着的小星星，笑着伸手去抓。
“天上爲什麼飛着這麼多螢火蟲？阿九，你幫我捉。”
螢火蟲？
男人擡眼看去，忽然啞然失笑。
哪有什麼螢火蟲，分明是漫天的星子，這丫頭醉得已經分不清是星星還是螢火蟲了。
但他還是溫柔地道：“好，我幫你捉。”
蘇輕眉就不動了，伏在他懷裏，安靜得像個孩子。
他以爲她又睡着了，可是很快，他就意識到其實她沒睡，因爲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動，臉埋在他的胸前。
“你怎麼了，不舒服了嗎？是不是想吐？想吐就吐出來，吐在我身上好了。”他道。
蘇輕眉還是沒動，也沒有擡起臉來。
他不由擔憂，又問：“你怎麼了？”
蘇輕眉忽然道：“你別對我這麼好，你知不知道，我又在做夢了，我總是在夢裏見到你，可等到夢醒了，你又消失不見了。你對我越好，我醒來之後就會越難受。我寧可你像景王那個冷血大魔王一樣，欺負我，冷待我，我也受不了你這樣！”
男人的身體驀然一僵。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蘇輕眉又從他懷裏擡起臉來，臉上笑嘻嘻的，好像剛纔那番傷感怨懟的話完全不是她說的。
她笑着道：“我又犯傻了，既然是做夢，當然要做快樂的夢，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做什麼！阿九，你猜我現在想要做什麼？”
男人凝視着她：“只要你說得出，我一定幫你做到。”
他心道，既然她喝醉了，當現在是場夢，那麼她在夢裏的願望，自己就要幫她實現。
不管她的願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