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的眉毛。”
她聲音低柔似夢，然後又親了一下他的鼻尖。
“還有你的鼻子。”
她的脣繼續落下，在他的脣上輕輕一觸。
“喜歡你的嘴脣。”
輕輕一吻之後，她就離開了，就像是蝴蝶翩躚的翼，在花瓣上輕翕。
她吐氣如蘭，他呼吸微亂。
因爲知道她醉了，所以他一動也不敢動。
儘管他心底的小火苗已經被她這不經意的舉動給撩成了漫天大火，讓他怎麼也撲不滅，可他還是努力剋制着自己，沒有對她做出不該做的舉動。
但，他再理智，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心愛的姑娘在對他表白，讓他怎能不心搖神馳，無動於衷？
男人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眼裏的柔情涌動，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吞噬下去。
“你看清楚，我是誰？”
這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真擔心從她嘴裏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
她又笑了起來，笑容甜蜜得像個夢。
“你是阿九，我的阿九。”
男人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阿九，你還會離開我嗎？”她攬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男人心魂欲醉，下意識地答道：“不會。”
“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
在這一刻，他在心裏發誓，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讓她離開身邊半步。
這個決定是從他昨晚上看到她從樓上墜下來的那一刻，就在他的心底生了根。
他曾經想以另一個身份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守護她，可她卻一點也不領情。
既然她喜歡的人是阿九，那他就永遠做阿九好了。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他突然覺得份外輕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蘇輕眉一瞬不瞬地凝視着他，笑了。
“這個夢真好，可惜這麼美的夢，就要醒了。”
弄了半天，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所以她纔會對他這麼主動，又抱他又親他。
男人暗暗咬了咬牙。
“如果這不是夢呢？”他輕聲，凝視着她的臉龐，捨不得移開視線。
這時候天邊已經染上了一抹魚肚白，屬於他們二人的這美好一夜就快要過去了。
“如果不是夢……”蘇輕眉笑了起來，“那我會恨死你，阿九，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嫁人了？”
聽到“嫁人”兩個字，男人攬着她的雙臂頓時一緊，聲音低沉。
“是嗎？你要嫁給誰？”
“當然是小王爺謝雲軒。”蘇輕眉輕描淡寫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搓合我們嗎？現在如你所願，我已經答允他的求婚了。”
該死！
自己什麼時候想要搓合他們了！
男人想不起來自己說過那樣混賬的話，他當時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好不好！
他的嘴脣一動，想要解釋，蘇輕眉卻豎起一根手指壓在他脣上。
“噓，你什麼也別說。阿九，如果這不是夢，那你回來找我幹什麼？你該不會是發現從我這裏拿走的那樣東西是假的了吧？”
什麼東西？
蘇輕眉已經從他懷裏直起身體，伸了一個懶腰，轉頭看向天邊的雲霞，喃喃道：“天要亮了，夢也要醒了，真可惜，這麼美的夢，遲早還是要醒，如果能永遠做下去該多好。”
她的聲音裏透着無比的清醒。
一點也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那窈窕的身體沐浴在晨熹中，河風拂起她的縷縷髮絲，讓她柔美得像是一個夢。
可她的話卻像是一盆冷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讓他心裏漲滿的柔情瞬間凝結成了一團冰。
“你沒醉？”
半晌，他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難道這一整個晚上，她都是裝的？
她故意抱他親他，全都是裝出來的？
這都是她故意試探他，挑逗他？
“醉？”
蘇輕眉攏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長髮，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眼睛迷朦中帶着清亮，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一隻貓，接着她就笑了起來。
“人生如夢，就當大醉一場也沒什麼不好，這世上有誰分得清楚自己是醉還是清醒的呢？阿九，你醉了嗎？”
男人盯着她，胸中像是燒了一把火。
抿緊薄脣，他一個字也沒說。
是的，他承認他並沒有喝醉，但是他真的醉了，醉在她似真似假的柔情裏。
他以爲她對他念念不忘，以爲她一直在等他回來，以爲她心裏只有他！
就在剛纔他還在心裏發誓，如果她喜歡的人是阿九，那麼他就會把自己變成阿九，她一個人的阿九！
可接下來，現實就給了他狠狠的一棒。
“阿九，你爲什麼要出現？爲什麼要回來？”她凝視着他，幽幽地問，聲音還是那樣清甜。
男人的喉結滾動一下。
他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用那雙幽暗的眸子緊緊盯着她。
蘇輕眉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她的眼神平靜清醒，看不出半點宿醉的影子。
“你爲什麼不早點離開？在這個美好的夢醒之前就離開？那樣我會把這一晚當成一個夢，永遠記在心裏，有的時候當人從美好的夢裏醒來，發現要面對的往往是殘酷的現實。”
男人還是沒有說話。
他承認她說的都對。
是的，如果他知道會這樣，他會在這個夢沒醒來之前就結束。
可是他捨不得！
“阿九，現實是不是很殘忍？”蘇輕眉對他眨了一下眼睛，“可是人生就是這樣的，殘忍的時候總是比快樂的時候要多得多。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你恨我騙了你，是不是？”
是！
男人心裏的確是有些恨的，不過他恨的是自己。
他沒辦法恨她。
就算明知道昨天晚上她對他說的話做的事全都是假的，他也做不到恨她，一點也做不到。
蘇輕眉幽幽嘆了口氣：“如果你恨我騙了你，那麼咱們就扯平了，因爲你也騙了我，我不過是小小的報復一下而已。現在，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咱們是真正的該一刀兩斷了。”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走向船頭，迎着天邊的朝霞，深深呼吸了一下。
報復？
男人的身體劇烈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