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她這句調侃的話,就連陳妃都不禁佩服她的勇氣。
孟皇后現在就像是一頭被激怒到了邊緣的野獸,隨時隨刻都會暴起傷人,而蘇輕眉在這種關頭,還敢去撩拔她,豈不是等於找死!
只見孟皇后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杖斃兩個字,還是沒辦法從她的嘴裏吐出來。
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很容易,但是,殺了她之後就真的能讓自己的祕密變成祕密嗎?
萬一這個女子真的把自己的祕密寫在紙上傳出宮中,那麼她一死,這個祕密就會被傳遍京城,到時候她這個皇后如何立足?
孟皇后雖然明知道蘇輕眉的話半真半假,可她卻沒有膽子去賭。
因爲她輸不起!
她要是輸了,輸的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聲名地位,而是要賠上整個孟氏家族。
而蘇輕眉光腳不怕穿鞋的。
思前想後,孟皇后終於拿定主意。
“蘇輕眉,本宮不殺你。”
聞言,陳妃猛的鬆出口氣來。
她竟有種死裏逃生的慶幸感。
剛纔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和蘇輕眉就像是綁在同一根繩上的兩螞蚱,誰也逃不脫孟皇后的毒手了。
蘇輕眉神色不動,連眉峯也沒挑擡,仍是淡淡地道:“那民女豈不是要多謝皇后娘娘不殺之恩?”
陳妃真想堵上這丫頭的嘴。
好不容易孟皇后不想殺人了,能不能別再激怒她了,萬一她後悔了怎麼辦?
孟皇后果然又被氣得一個倒仰,靠坐在椅子裏呼呼喘氣,真想不顧一切的下令,將這個可惡的女子拉出去碎屍萬段。
不,碎屍萬段都解不了她的心頭之恨。
幸好蘇輕眉深諳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道理,忽地微微一笑:“爲了感激皇后娘娘的不殺之恩,民女有一個禮物想送給皇后娘娘。”
孟皇后鐵青着臉沒有說話。
陳妃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這個蘇輕眉以爲送禮物給孟皇后就能討好她嗎?孟皇后是什麼人,什麼樣的禮物沒收過,會瞧得上她的東西?
簡直不要太天真!
但事實證明,天真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蘇輕眉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慢悠悠地道:“這是我精心配製的藥丸,治療哮喘有特殊的功效,只要皇后娘娘連服十丸,今年的隱疾就再不會發作。”
什麼!
世上還有這種神奇的藥物!
孟皇后頓時不可思信地瞪大眼睛,眼珠子牢牢盯在蘇輕眉手中的小瓶上。
就連冷秋也是一臉驚喜。
要是這話是旁人說的,孟皇后必定不信。
這三十年來,她的母族爲了治療她這個哮喘頑疾,幾乎請遍了天下的名醫,可是所有人都毫無辦法。
她早已經失去了信心。
可蘇輕眉是什麼人?她的神奇醫術有口皆碑,年紀雖輕,卻是醫術如神,接二連三的治好了讓太醫們都束手無的十七公主,太后還有三皇子。
孟皇后雖然痛恨蘇輕眉,卻對她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
可她卻不相信蘇輕眉會這麼好心,居然
她狐疑地盯着蘇輕眉,卻不說話。
蘇輕眉淡然道:“我知道皇后娘娘信不過我,但藥就在這裏,服不服自有皇后娘娘你拿主意。禮物我是給了,皇后娘娘要是不領情,我也沒辦法。”
孟皇后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
“冷秋,去拿藥。”她冷聲吩咐。
冷秋走上前從蘇輕眉手中接過小瓶,回到孟皇后身邊,輕輕拔開瓶塞,弓起掌心,倒出十顆綠豆大小的藥丸來。
她聞了聞,這藥丸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辛辣之氣,讓她不由自主的連打了兩個大噴嚏。
“娘娘,這藥……會不會是假的?”她懷疑道,“要不要奴婢先試一顆?”
她自告奮勇想爲孟皇后試藥。
孟皇后也正有此意,正準備點頭,只聽得蘇輕眉道:“這藥煉製不易,一共只有十丸,要是不能連服十次,那麼毫無用處。”
一聽這話,冷秋已經送到了嘴邊的藥丸登時停住。
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讓皇后娘娘自己試藥?
萬一這藥是毒藥,皇后娘娘豈不是會當場毒發身亡?
孟皇后恨得一陣咬牙,瞪着蘇輕眉道:“你究竟還想玩什麼花樣!”
她憤恨之中又夾雜着一絲無奈。
想自己堂堂皇后,執掌後宮,手握生殺大權,誰見了她敢不低頭?
偏偏這個蘇輕眉,竟然生生壓得她擡不起頭來。
恨只恨自己得了這個說不得的頑疾,被她握住了把柄。
總有一日,自己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蘇輕眉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我對你若是有惡意,也不會爲你隱瞞到現在,早就將這件事宣揚得天下皆知,到時候皇后娘娘也必不會知道是我所說。如果我要對你下毒,也不會用這種蠢笨的法子,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皇后娘娘你神不知鬼不覺地中毒,這不是我誇口,而是我就有這個本事!”
這口氣大得……簡直能吹破天!
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被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誰都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
可所有人竟然都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小喜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簡直是崇拜到了極點,小臉發紅,眼睛閃亮。
噢,小姐太棒了!
真想爲小姐歡呼!
孟皇后臉上陰雲密佈,一言不發的從冷秋手裏拿起一顆藥丸,送進嘴裏嚥了下去。
冷秋忍不住失聲驚呼:“皇后娘娘!”
孟皇后不答,又喝了幾口熱茶。
片刻後,她就覺得胸腔中一片清涼,好像五臟六腑的毛孔都打開了在呼吸一般,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她這個哮喘是從胎裏帶來的毛病,從小胸腔裏就堵着一團棉花,呼吸不暢,更有很多的禁忌。
比如她聞不得花香粉香。
所以她的宮裏從來不種植鮮花,只有綠植。
饒是她百般注意,每年春末夏初,她的哮喘總是還要犯上一回。
每次發作都讓她痛不欲生,死去活來,甚至覺得活得還不如死了。
幸好皇帝並不常來,否則她的祕密早就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