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拿着藥方看了幾眼,發現果然有幾味藥材是自家庫房裏的珍藏之物,暗想不會吧?
這幾味藥材全都藏在庫房裏極隱蔽的地方,上次帶這位蘇姑娘去庫房的時候,並沒有讓她瞧見,她總不會得知府裏有這幾味藥材,所以特意給自己挖坑吧?
說不定這幾味藥真的是治侯爺之病的。
他想到這裏,匆匆說道:“請蘇姑娘稍等,我馬上就去想辦法。”
方良也留了一個心眼,故意不說自家府裏有這幾味藥材,免得這位蘇姑娘貪得無厭。
他走到門口,又把葉大夫一起叫了出去。
走到外面,他將手裏的藥方交給了葉大夫:“你看看這張方子可有不妥之處?這幾味藥材是否真的有用?”
他還是擔心蘇輕眉坑他。
畢竟這幾味藥材不論哪一味都是珍稀之極,弄來殊爲不易,上次蘇輕眉拿走了好些藥材,卻只送來了幾帖藥膏,讓他大有上當的感覺。
上一次當可以,可連着上兩次當,那他可就是個傻子了。
葉大夫卻不敢接那方子,儘管他心裏癢癢的,一百個想看。
“這個……不大好吧?”他推辭道。
“有何不妥?讓你看就看,哪裏來的這許多廢話!”方良不悅,將藥方塞到葉大夫手裏。
葉大夫嚇了一跳,拿着那張薄薄的藥方就像是捧着個燙火的山芋一樣,掌心直冒汗。
“這個、這個……要是讓蘇姑娘知道了……”
“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方良不耐煩地打斷他。
葉大夫無奈,只好看向那張藥方,看了一眼,就讚道:“好字,好字!”
“我是讓你看這藥材,誰讓你看字了!”方良恨不得一掌拍在他後腦瓜子上,把他打醒。
這葉大夫平時也是一副仙風道骨的世外神醫,怎麼今天見了蘇輕眉之後,說話行事就變得顛三倒四起來,活脫脫像是一腦殘粉。
“哦哦哦,是是是。”葉大夫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打起精神仔細看那藥方,越看越是驚訝,“咦!”
“怎麼,這張藥方有何不妥之處?”方良緊緊盯着他的臉。
葉大夫微微搖頭:“請恕葉某才疏學淺,實在是看不懂這張藥方,還有這幾味藥材,藥性明明是相剋的,如何可以混在一起而用?”
他所指的那幾味藥材,正是讓方良覺得肉痛的珍貴藥材。
方良眼睛頓時一亮:“你的意思是這幾味藥材不可用?”
葉大夫又搖搖頭:“葉某不是這個意思,蘇姑娘既然開出這張藥方,想必定有它的效果,只是葉某看不懂罷了。像這羊木蓮,葉某隻是在書上看過,卻並未見過實物,聽說這味藥材極是難得,味苦性寒,有微微的毒性,如果泡酒而服的話卻可以延年益壽,實在是比人蔘還要大補的好東西。還有這懸石,名爲懸石,實際上卻是一味果實,聽說長在懸崖峭壁之上,極難採摘,這果實裏面有一味懸血更是極爲難得之物,葉某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物,這懸血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果然是才識淵博,將幾味珍貴藥材的來歷出處還有用途說得一絲不錯,只聽得方良連連點頭。
如今聽了葉大夫的話,他心中一動。
莫非那蘇丫頭真的是爲自家侯爺治病,不是想坑他們?
因爲這些藥材都是好東西哇,要是用在侯爺身上,他半點也不心疼,他擔心就擔心在蘇輕眉會假公濟私,到時候來個偷樑換柱,將他這幾味珍貴藥材給坑了去。
“我現在就去取藥,等會蘇姑娘熬藥的時候,你在一旁盯着,看她是怎麼熬藥的,可別把這些藥材給浪費了。”方良把這個監視的任務交給了葉大夫。
葉大夫猶豫道:“這個……不好吧?”
方良氣得真想踹他,雙目一瞪,煞氣逼人:“有何不好!”
葉大夫嚇了一跳,連連點頭:“好好好,方大人怎麼說,葉某就怎麼做。”
片刻後,方良把藥方上所有的藥材收集完畢,交給了蘇輕眉,然後他又趁人不注意對葉大夫使了個眼色。
葉大夫微微苦笑,卻不敢不答應。
“蘇姑娘可是要煎藥?葉某不才,可以給蘇姑娘打個下手。”他自告奮勇。
“好啊,那就辛苦葉大夫了。”蘇輕眉一口答應。
這讓葉大夫松了口氣。
他心裏對方良越發的不滿。
看人家蘇姑娘,行事多麼光明磊落,哪裏像你小肚雞腸,處處懷疑,簡直不像個男人!
“我那裏有煎藥的所有工具,請蘇姑娘隨我來吧?”葉大夫想領蘇輕眉去自己的院子裏。
“不必了,就在這裏煎藥就好,藥香對侯爺的病情也有好處。”
蘇輕眉的話讓葉大夫大喫一驚。
“在、在這裏?”
蘇輕眉詫異看他:“不行嗎?”
“行、行,當然行,我馬上就去把煎藥的東西搬來。”葉大夫顛顛顛地跑着去了。
方良卻是鬆了口氣。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煎藥,他倒要好好看看,這位蘇姑娘會玩出什麼花來。
景王的目光透過面具,若有所思地看着蘇輕眉。
這丫頭肯定肚子裏有花樣。
他也和方良想法一樣,認定蘇輕眉是在打那幾味藥材的主意,可看到她居然要當着方良的面前煎藥,卻又不像是那麼回事。
旁人的心思他總是很容易就能看穿,唯有蘇輕眉,他永遠也猜不到這丫頭的心裏在想什麼。
一時間房間裏靜靜的,只有宣平侯平穩的呼吸。
等葉大夫帶着他的兩個藥童搬來了全套的煎藥工具,蘇輕眉就開始讓他負責處理藥材。
煎藥也是一門學問,並不是每個大夫都擅長煎藥的,更別提處理藥材了。
尤其是一些名氣過大的大夫,他們只是把把藥開開藥方,就能賺進大把的銀子,像煎藥這種事情全都丟給藥童去做。
但蘇輕眉卻很少這樣。
她認爲煎藥的學問並不比開藥方要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