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那天,她雖然很是失意,卻也因此看清了一些事實,三皇子的感情根本就是遊離不定,他雖然將手中的玉佩交給了羅靜柔,可他看羅靜柔的眼神卻是輕飄飄的,並沒有多重視。
如果不是孟皇后的堅決示意,怕是三皇子已經自作主張地將那枚玉佩交給了那個平民女子蘇輕眉了吧。
孔如妍一想到這裏,就很同情起羅靜柔來。
嫁給一個心裏不是真正矚意自己的男人,就算地位再尊貴,怕是也不一定有多幸福。
京城裏的閨秀聚會她常常參加,以前她都是和羅靜柔相伴,只是最近這幾次羅靜柔一次也沒有來,只有上次在永陽郡主府宴客的時候,最後才姍姍來遲。
她本來有心想上前和羅靜柔說幾句話,可羅靜柔卻似乎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遠遠的坐在一個角落裏,誰也不搭理。
再後來,那些關於羅靜柔的笑話就開始不逕而走。
孔如妍很生氣。
她聽不得那些人搬弄口舌說自己好友的壞話,於是漸漸地也不參加那些聚會了。
今天她來羅府,是因爲聽到了一個消息。
“羅姐姐,你聽說了嗎?三皇子的病好了,又馬上要到他的生辰之期,皇后娘娘準備在宮裏給他準備一個盛大的慶生宴呢!”
“是嗎?”
聽到三皇子的名字之時,羅靜柔的眼睛不由微微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這個消息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消息,孔如妍卻知道了,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皇家果然已經改變了主意,將她從兒媳婦的人選中剔除了出去。
雖然早就有了預感,可親耳從孔如妍的嘴裏聽到這個消息之時,羅靜柔還是備受打擊,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傷心欲絕。
“是真的。”孔如妍重重地點了下頭,“不過皇后娘娘並沒有邀請我去參加慶生宴,事實上,皇后娘娘沒有邀請任何一位名門閨秀去參加。”
孔如妍的話讓傷心中的羅靜柔大喫一驚,她擡起淚霧迷濛的眼睛看向對方,口喫地道:“爲、爲什麼?”
“我哪裏知道爲什麼。”孔如妍搖了搖頭,看着羅靜柔,“怎麼,羅姐姐你也不知此事嗎?這麼說,你也未被邀請了?”
羅靜柔臉上一熱,有些難堪,但她知道孔如妍不是看她笑話來的,輕輕搖了下頭:“我不知此事。”她輕聲說道。
“唉,那就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麼意思了。”
孔如妍握着羅靜柔的手,一臉的迷茫。
她本來以爲羅靜柔一定會在被邀之列,說不定這慶生宴就會變成訂親宴,可羅靜柔不會騙她,她那傷心和意外的表情絕對不是假裝的。
“對了,我還聽說了,有一個姑娘卻是接到了皇后娘娘的邀請。”她忽然又道。
“誰?是哪家的閨秀?”羅靜柔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是……”孔如妍咬了咬嘴辰,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是那位蘇姑娘。”
哪個蘇姑娘?
羅靜柔怔了怔,從腦海裏搜索姓蘇的名門功勳,卻始終沒有印象。
突然,一個亭亭玉立的人影在她腦海飄過。
“就是她。”
“哦。”羅靜柔心裏好受了一些,想了想道,“想必這次三皇子生病,就是蘇姑娘治好的,皇后娘娘請她出席原本是在情理之中。”
孔如妍咬咬嘴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十分意外,只是她卻沒有羅靜柔想得這樣單純和天真。
要不要把自己的擔憂和懷疑告訴她呢?
“羅姐姐,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她遲疑了半刻。
“孔妹妹,咱們相交多年,有什麼話但講無妨。”羅靜柔反手握住了她的,對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蒼白無力,看得孔如妍心裏一陣難受。
罷了,這件事她遲早都會知道,瞞,又能瞞多久呢?
“怕是事情沒有你想得那樣簡單。”孔如妍道,“據我父親說,皇后娘娘此次設宴的目的,乃是……乃是……想要爲三皇子訂親。”她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訂親?和誰訂親?”羅靜柔費力地皺起了眉頭,一時轉不過彎來。
“羅姐姐,你還想不明白嗎?”孔如妍實在不忍心再往下說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羅靜柔怎麼還不明白?
她那個慧質蘭心的羅姐姐哪兒去了?
羅靜柔身子一震,雙眸不可思議地睜得老大,呆呆看向孔如妍,嘴脣翕動,卻是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才慢慢地開口:“你是說,皇后娘娘她……她……選中了蘇……”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聲音已經哽咽了,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孔如妍抓緊她的手,看到好友這樣傷心,她也十分難過。
但她還是硬起了心腸道:“不過,就是那位蘇姑娘。但這個消息也不是確實的,只是宮裏的確有這樣的傳言。”
“可是、可是……”羅靜柔還是無法置信,“皇后娘娘不是不喜歡蘇、蘇姑娘嗎?”
她記得百花宴那日,孟皇后對蘇輕眉的態度十分不善,幾乎沒有半分好臉色給過她。
這才過了不到兩個月,皇后娘娘居然就變了?
“以前不喜歡,或許現在就喜歡了,現在誰不知道那位蘇姑娘在宮裏有多炙手可熱,聽說太后和皇上都對她十分喜愛,皇子們更是對她趨之若鶩,三天兩頭的往她的臨華殿跑,還有那位景王殿下……”孔如妍說到這裏,停了一下。
提到景王的名字,她心有餘悸,雖然明知道他不可能聽到,還是不敢在背後說他半個不字。
“我還聽說,三皇子感念這位蘇姑娘的救命之恩,常常讓人送禮物給蘇姑娘呢。”
“是嗎?”
羅靜柔心裏像是被刀子重重一戳,血都流了出來,她扯扯嘴角,想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卻失敗了。
“羅姐姐,你別難過,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可別憋在心裏憋壞了。”
孔如妍看到好友的這個笑容,嚇壞了,十分後悔自己不該把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可不說出來,看到好友繼續癡迷在那個不可能實現的美夢裏,她也實在是不忍心。
該來的總會來。
現在知道這個消息,總比將蘇輕眉賜婚給三皇子的聖旨傳到羅靜柔的耳朵之時要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