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眼前之人，的的確確就是皇帝本人。
雖然他的臉色看上去很是蒼白，虛弱憔悴，可是他站得很穩也很直，而且是自己走出來的。
孟皇后忍不住失聲：“皇上……”
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別說她看不懂了，大臣們也全都是一臉的懵逼。
十一皇子走在皇帝后面，這時候他快步上前，扶着皇帝的一隻胳膊坐下。
皇帝指了指前面：“茶。”
十一皇子馬上端起一杯茶送到皇帝手邊。
皇帝一口氣喝乾了，又指了指前面，沒說話，十一皇子卻心有默契的取過一盤子點心，送到了皇帝面前。
所有大臣們都呆呆的，看着皇帝在那兒又喫又喝。
皇帝一口氣吃了三塊點心，喝了兩杯茶之後，臉上的氣色終於緩過來一些，看着精神多了。
衆人忍不住懷疑，皇帝這些天究竟是病了，還是餓了？
怎麼喫起東西來狼吞虎嚥的。
但誰也不敢開口，心裏的疑團都快頂破天了。
孟皇后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就被掩飾得滴水不漏。
她又驚又喜的開口：“皇上，您、您的病好了？”
皇帝沒搭理她，擡眼一掃，對蘇輕眉招招手，笑道：
“丫頭，要不是你前天那一碗粥，朕怕是真的要活活餓死了，過來，朕要好好地賞賜你。”
納尼！
什麼個意思？
衆大臣感覺又是一個天雷劈過頭頂，繼續懵逼中。
蘇輕眉卻對周圍看了一眼，搖頭道：“皇上，民女現在是罪人，哪裏敢要什麼賞賜。”
“罪人？你犯了何罪？”皇帝似乎一愣。
“這個，民女的罪證就在皇后娘娘的手裏，還是讓皇后娘娘說吧。”
皇帝終於擡頭看向孟皇后，淡淡開口：
“皇后，蘇丫頭犯了何罪？”
孟皇后的肚子都快氣炸了。
皇帝從後殿出來之後就沒看過她，只是和那犯了謀逆之罪的丫頭一問一答，完全沒有把她這個皇后放在眼裏。
她定定神，將從水裏撈出來的那封顯現出血紅字跡的謀逆信雙手呈上。
“皇上看過這封信就什麼都知道了。”
皇帝接過來，掃了幾眼，唔了一聲。
“朕看過了，但朕還是不明白，這封信和蘇丫頭有什麼關係。”
孟皇后忍不住咬了一下牙。
皇帝是真沒看明白，還是在故意裝傻？
饒是她做了皇帝這麼多年的枕邊人，也沒看透此時皇帝的表情。
“皇上，您看這封信的落款。”
“蘇淮？”皇帝似乎終於看到了重點，可接下來的話又讓孟皇后差點噎死，“他不是早就在二十年前被凌遲處死了嗎？這封陳年舊信，和蘇丫頭有何關係？”
孟皇后吸了口氣道：“皇上有所不知，這封信是已故懷遠王謝昀的王妃謝氏呈送上來的，原來當日那蘇淮根本未死，他隱姓埋名躲在鄉下還娶妻生女，他的逆女就是這個蘇輕眉！”
她向蘇輕眉狠狠一指。
“皇上，這個蘇輕眉當真是居心叵
測，她分明就是爲父報仇而來，她先是獲取了太后和皇上您的信任，然後暗中給皇上下毒，實在是其心可誅，皇上有所不知，前日皇上中毒之後……”
“中什麼毒？朕什麼時候中過毒？”
孟皇后一愣，瞪向皇帝，一臉呆滯。
羣臣們也都愣住了。
皇帝的反應也太奇怪了，那天他吐出毒血的時候可有很多雙眼睛看着呢，難不成皇帝爲了要護着那蘇輕眉，連她這下毒謀害自己的罪名也要給她洗脫了不成？
孟皇后再次深吸口氣：“皇上前日服了蘇輕眉親自煮的藥之後，沒過多久就吐出一口毒血，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當時太醫們都在，太院院首郭長青親口說皇上中了毒。”
她就不信了，皇上再想偏袒那丫頭，還能硬把黑說成白！
皇帝點點頭：“原來是那口血啊，那是朕閒得無聊，隨便吐着玩的。”
……
現場一片靜默。
所有人再次摔掉了下巴。
孟皇后目瞪口呆，看着皇帝。
皇上您這樣信口開河，真的好嗎？
有道是君無戲言！
但看皇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意思，他還很坦然的笑了笑：“你們也太小瞧蘇丫頭了吧，如果她真的想要給朕下毒，朕還能活到現在？她還當着你們所有人的面前給朕下毒，是你們傻還是她傻啊？”
所有人再次：“……”
皇上不傻，蘇輕眉不傻，傻的是他們。
一名首輔大臣終於找回了一點思路：“皇上的意思是，那日皇上您根本就沒中毒？”
“當然。”皇帝點點頭。
“那……皇上您之前的病……”不會也是裝的吧？
首輔大臣後半截這話被他憋回肚子裏，愣是沒敢開口。
皇帝倒是很坦然的承認了：“朕根本就沒病，朕是裝病。”
“……”
羣臣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那位首輔大臣也再次找不着北了。
皇上您好端端地爲啥要裝病？裝病戲弄我們很好玩嗎？
當然，這話還是沒人敢問出口來。
而且就算真的問出來了，皇帝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甚至他還可能這樣說：
“因爲朕閒得很無聊，所以隨便裝着玩的哈哈哈哈……”
他們總覺得這個皇帝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難不成是那日蘇輕眉喂皇帝喝的不是毒藥，而是一碗迷魂湯，愣生生把皇帝的魂給弄丟了，眼前的這位是個假皇帝？
可看着又不像。
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就是畫風變得有些古怪，讓他們完全接不上話。
還是孟皇后能沉得住氣，開口問道：“臣妾不懂，皇上爲何要裝病？”
皇帝答了，答得還很認真。
“要是不裝病，又如何能看到一出好戲？”
皇帝目光對着周圍掃視一圈，羣臣全都低下頭來，屏住了呼吸。
孟皇后的心裏咚的一跳，喉頭逼緊，掌心出汗。
皇帝淡淡道：“這裏剛纔挺熱鬧，朕在後面聽得有些不清楚，好像諸位是在議論什麼，朕還聽到太子二字，莫非諸位是在此推舉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