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蘑菇！
想到這裏，蘇輕眉登時大悔。
她對草藥的辨識度非常的高，可對於蘑菇這種食材的分辨度卻極低，她只隱約記得書本上說，顏色鮮豔的蘑菇大多數都含有極厲害的毒質，而灰白色的蘑菇大多數無毒。
但那只是大多數，說明也有意外。
自己採回來的這些看似無毒的蘑菇當中，應該是有一種和阿九的傷口藥性起了衝突的，所以他纔會在吃了蘑菇之後導致傷勢惡化。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噁心嗎？想吐嗎？”她緊張地問。
這些都是吃了毒蘑菇之後的反應。
阿九閉着眼睛搖了下頭，嘴裏模糊了說了一句話，她要把耳朵湊過去才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冷。”
冷是發燒後應有的症狀。
蘇輕眉微微放下心來：“我扶你進山洞裏，那裏比較暖和。”
她半扶半抱地將他弄進了山洞，因爲他腿上受傷加上發燒，全身乏力，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她累出了一身汗才把他安置好，讓他半靠在山壁上。
“你等一下，我再去採點藥回來。”她站起身來。
之前採回來的草藥都是癒合傷口的，退燒的藥很少。
“別走。”
他閉着眼睛，卻準確無誤的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她只覺得他掌心熱度驚人，想到他剛纔虛弱的模樣，不忍心掙脫，只是輕聲道：“我只是去採點藥回來，幫你退燒。”
“我不要藥……我……只要你……”
他仍是緊抓住她不放。
蘇輕眉低頭看他，他的眉頭皺着，表情就像一個要不到糖喫的孩子，就是這絲孩子氣讓她的心不由得一軟。
他仍是搖頭，臉色卻越來越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別離開我……”
他再次模糊地噫語。
蘇輕眉無語地嘆了口氣，他應該是睡着了，可是手指仍是緊抓住她的手，半分也不鬆動。
她只好在他身邊坐下來，想了想，將火撥得正旺了一些，希望能幫他祛除寒意。
可山洞裏的枯枝很快就燒完了，眼瞅着火堆越來越淡，他在夢中瑟瑟發抖。
“冷……好冷……”
他再次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
蘇輕眉看着他，在心裏妥協了。
罷了，就這一次。
她扶起他的肩膀，然後輕輕靠在他的懷裏，他立刻伸緊了雙臂摟住了她，然後沒過多久，就安靜的睡了過去，不再嘟囔，也不再折騰。
這不禁讓蘇輕眉有些懷疑，他之前是不是裝的。
但他胸前異常滾燙的溫度告訴她，他真的在發燒。
她只要一擡眼，就能看到他沉睡着的臉。
從他的呼吸頻度能夠感受到，他這次是真的睡着了。
蘇輕眉終於慢慢地擡起眼簾，靜靜地端祥着他的臉龐。
六年了。
這張總是在她夢裏出現的臉，再一次真實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要她伸出手指，就能觸碰到他。
重逢這幾天，她也曾看過他，他的容貌幾乎和六年前沒有半分變化，只是氣質截然不同，比六年前的他少了一份飛揚，多了一份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