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信，還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顧東君輕咳了兩下，說：“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誤會我，但我可以拿我的命發誓，我要是複合了，今天我就出不……”
語未畢，聲音驟停。
林渝一時着急，竟然忙不迭地用嘴去堵發毒誓的嘴。
在這樣的境遇下，她不允許他拿自己的性命做保證，哪怕他是在騙她。
而顧東君也是一頓，女孩柔軟的脣瓣冰冰涼涼的，還夾雜着一絲絲鹹澀的味道，那是女孩的眼淚。
有那麼兩三秒鐘的時間，他竟然忘記了雙腿被壓的疼痛。
林渝意識到自己的荒唐舉動之後，趕緊鬆開了。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也不知道是太緊張的緣故，還是這裏氧氣稀薄的緣故，她覺得自己大腦缺氧了，暈暈乎乎的。
就在兩人彼此都尷尬不已的時候，頭頂突然跳進來一道微光。
然後是兵哥哥的問詢聲：“下面的人都還好吧？”
顧東君朝上喊道：“能堅持，你們注意安全。”
“什麼能堅持，就你能堅持……”林渝擡頭大喊，“顧東君他雙腿被壓住了，壓久了搞不好要截肢，麻煩哥哥們快點救救我們。”
“……”咒我呢？
上面傳下來一個手電，還有一些水和麪包牛奶之類的食物。
鑽頭的聲音沒有停過，小小的洞口越來越大。
兩個孩子先後被抱了出去，然後是林渝，顧東君因爲雙腿被壓，又拉不出來，所以還需要費一些時間。
林渝被救上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災區的上空一片寧靜，藍紫色的夜空點綴着成片成片的繁星。
上來之後，她第一時間打聽林淺的消息。
“林淺呢，林淺在哪？”她隨便拉住一個臉生的官兵，問道，“就是跟我差不多大的一個女孩子，事發的時候也在裏面，她出來了嗎？”
當時的情況太過慌亂，她也沒注意到林淺是出來了，還是沒出來。
官兵沒回話，匆匆地揹着繩索奔赴現場。
林渝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林淺跑出來了，一定不會自己先走掉的。
原先校門口的位置架起了兩盞明亮的探照燈，一面是幽深靜謐的大山，一面是災後的廢墟，看得林渝心慌。
臨時搭建的帳篷裏，寧致遠給她和孩子們處理傷口。
楊柳兒也在幫忙。
兩個孩子都很堅強，一個斷了胳膊，一個折了腿，但在處理的時候都一聲不吭的。
“謝謝叔叔。”
寧致遠望着孩子真摯的眼神，摸摸他的頭，笑着說：“不用謝，養幾個月，你會跑得比誰都快。”
林渝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一些擦傷。
這時，鄭子俊和魏男趕到了這裏，看到林渝，語氣沉沉地問道：“林小姐，你剛纔有沒有聽到另外的呼救聲？或者石頭敲擊的聲音？”
林渝仔細回想了一下，一開始她也是昏迷的，顧東君把她叫醒，再後來他們四個人爲了鼓勵對方而說了不少話，她是真沒留意過。
孩子們都搖搖頭。
林渝焦急地追問道：“是不是林淺還在裏面？”
鄭子俊深吸一口氣，說：“林淺和兩個孩子還在裏面，他們所在的位置比你們裏面，所以上面的山石更多，更深，也更危險。”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林渝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們……還活着嗎？”
鄭子俊蹙着眉頭，“生命探測儀探測到底下還有生命的跡象，但越裏面越難挖，我們會盡力救的。”
盡力救，跟救出來，是兩碼事。
此刻，已經距離災難發生過去了8個小時，救援仍然在進行中。
不久，特戰隊的戰士用擔架擡着顧東君來到了帳篷中。
顧東君雙腿受傷，流血不止，需要馬上止血。
楊柳兒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顧東君被救了出來，她喜極而泣，抱着顧東君哭泣不止。
林渝呆呆地看着他們，本來已經悲傷成河的內心，又平添了幾分難受。
外面又響起了直升機的聲音，是第二隊救援部隊抵達了。
營救還在繼續，後來的戰士頂替了先鋒部隊，繼續挖掘山石。
這一次，鄭紫琪帶領的女隊也來到了現場。
鄭紫琪一來，就跟大家一同討論起來。
高紀欽：“a點和b點在同一高度，只不過a點上方的山石層比b點高出了三米，咱們挖了五個多小時才挖到b點，挖到a點起碼要明天。”
魏男：“這還是其次，重點是，再挖過去，會不會發生塌方。”
宋景瑜：“不管，塌方也得挖，那裏面是三條人命。”
魏男：“救肯定要救，別說那人是嫂子，就算不是，咱也得救。”
沉默片刻，鄭子俊看了看時間，說道：“老大就快落地了，魏子，直升機準備好了嗎？”
魏男：“早準備好了，李不言去接機，一落地就能上直升機。”
宋景瑜：“老大估計會崩潰。”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這都8個小時了，沒水沒糧，溼冷又少氧，他們即使還活着，又能堅持多久呢？
這時，對講機裏，前方部隊傳來消息，“打通阻擋的房梁之後，發現裏頭有大量的空間。”
大家一陣驚喜，又快速奔赴掩埋現場。
——
b市，首都國際機場，飛機平穩落地。
想着明天就能見到小丫頭了，顧城驍精神百倍。
他打開手機，不一會會，無數條推送和信息涌進了他的手機。
彈窗上的短消息言簡意賅——大青山山體滑坡，一所小學被埋。
一則標題讓顧城驍全身的血液恍若逆流，大青山，山體滑坡，小學被埋，每一個關鍵字，都深深地觸動着他的心。
正要打電話，李不言的電話就進來。
“喂，說！”
“老大，大青山發生山體滑坡……”
“我知道，說重點，林淺呢？”
“您別緊張，嫂子已經找到了，暫時沒事，停機坪已經準備了直升機，可以立刻送您過去。”
顧城驍沒有細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