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沒哭，眼睛有點難受，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你爹地不對勁？”
他想了一下，點頭：
“爹地跟我說，他，他特別喜歡媽咪，還要我一定不能惹媽咪生氣，要好照顧你跟媽咪，乾爸，我害怕，爹地上次暈倒，我就去找醫生，醫生說思慮過重，我叫月兒來，是想讓爹地高興一下，沒想到月兒惹了事，乾爸我特別後悔，是我的錯嗚嗚嗚，我要跟爹地去認錯，要解釋給他聽。”
陽陽掙扎着就要下去，被凌震宇拉住：
“陽陽，你爹地，他累了，我們不要打擾他好不好，以後，以後你要叫我爹地，跟米兒一樣，可以嗎？”
方小陽愣了一下，看着他，幾秒後搖頭：
“不不，爹地會見我的，乾爸你告訴我，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凌震宇皺眉，趕緊喉嚨不舒服，一歪頭的功夫，嘴角就滲出了一道血印子……
方小陽嚇得張大嘴巴，拿着紙巾幫他擦：
“乾爸，你你怎麼了？”
凌震宇臉色慘白，輕輕搖頭：
“噓，別讓你媽咪知道，幫我，幫我把藥瓶拿過來，快……”
方小陽連滾帶爬地去拿藥瓶，幸好剛剛已經拿過一回，藥瓶擰的不太緊，他倒出一粒，送到凌震宇脣邊：
“乾爸，吃藥。”
把藥吞進去，凌震宇緊緊拉住他的小手，閉着眼睛說：
“陽陽，你爹地，他死了，爲了救我，中了子彈，你舅舅現在陪着他……”
“乾爸，乾爸，你怎麼樣，你別睡，我我去找媽咪，乾爸你你不能睡的。”
凌震宇輕搖頭，喃喃自語：
“我纔是真的累，讓我，讓我睡一會兒，別，別告訴你媽咪，她會，傷心的，我保證會醒過來，我保證……”
“乾爸——”方小陽哭着叫了一聲，眨着眼睛看廚房，馬上撥號，那邊電話接通之後，他哽咽着說：
“舅舅，乾爸，乾爸他，他暈倒了，還有呼吸，暈倒……”
威廉幾乎是跳起來的，甩下一句“震宇暈過去了”，就往外跑。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醫院，開車就往回趕……
安離琪煮好了雪梨水，端到沙發這邊，還沒放下就見男人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哐啷！”
她手裏的碗落地，碎了，糖水灑了一地。
“老公，老公！”她撲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試探呼吸，發現呼吸還算正常，這才哽咽着問陽陽：
“怎麼回事？”
方小陽輕聲說：
“乾爸說很累，想休息一下……”
安離琪皺眉，拿起手機就撥號，被陽陽攔住：
“媽咪，舅舅很快會來的，我打過電話了。”
安離琪深吸一口氣，拉着凌震宇的手，輕聲問：
“陽陽，你是不是恨我們？”
方小陽搖頭：
“沒有，我只是想見爹地——媽咪，我很愛乾爸，也愛你，但跟爹地不一樣，我想見他，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他死了……我要怎麼告訴他。”
安離琪心裏咯噔一下：
“你你知道了？”
“乾爸告訴我的，媽咪，我再也見不到爹地了嗎，現在他在哪裏？”
“在醫院，他現在還在醫院，明天你爹地的親人會把他接走，陽陽——如果，如果你真想見他，等下，讓你舅舅陪你去，但是你別哭，你爹地不想看你哭的，懂嗎？”
方小陽用力地點頭。
凌震宇一直昏睡，安離琪急得渾身發抖，她不停看錶，一直盯着門口，耳朵聽着有沒有汽車的聲音。
時間過得太慢了，她感覺幾乎熬不住。
龍簡陽把兩個孩子哄睡了，下樓才發現不對勁，上來就要揹着凌震宇去醫院。
“簡陽，你別動他，威廉說過，他如果有危險，不能亂動。”
龍簡陽眼珠子紅了，低吼着問：
“那怎麼辦，現在就這麼等着？！”
“急救我不敢做，威廉說他情況跟別人不一樣，如果做不對，會起到反作用，所以，只能等。”
龍簡陽氣得踢沙發：
“擦，這特麼事兒都趕一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