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被他掛斷,後來賭氣發信息說再不接電話就直接殺來找他,這纔算是過去那一茬。
現在一聽他這聲音,氣又消了一半,也不那麼輕易給他唱曲子,趁機討伐:
“你先認錯,我早就說在你身邊有我眼線,別總找藉口說你睡不着覺,就算閉目養神也是好的,非要那麼拼命幹什麼,跟你說件正事。”
威廉揉着眉心,沒什麼興趣的問:
“什麼?”
“海邊別墅那邊裝修好了,過陣子去休假,你必須一起去。”
“不去,”威廉第一時間拒絕,“我要追求人生幸福。”
“你有目標了?”安離琪聽到苗頭,興奮地聲音有點抖,“威廉哥哥,你一夜之間跑到那個城市不是因爲愛情吧?”
“廢話,就是因爲愛情,不然我瘋了?!”
沒錯,就是因爲愛情,是因爲他一個人的愛情。
餘生太長了,他找不到沒有愛情的意義,也就失去了方向。
但電話裏那丫頭當然聽不出什麼,情緒也沒那麼失落了,給他唱了好幾首曲子,知道他睡着。
威廉有時候覺得安離琪這女人就是老天爺派來折磨他的。
只有聽着她的聲音,他才能安眠,可偏偏睡在她旁邊的人永遠不會是他!
造物弄人。
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真還不相信會有這麼殘忍的事。
這一覺直接睡了6個小時。
他醒來外面夜色已濃,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已經被助理關掉,整個辦公室裏一點燈都沒有,但有光從窗外灑進來,倒是沒覺得太黑。
揉揉眼睛,從沙發上爬起來,伸展活動一下,他摁下開機鍵,聽着開機鈴聲響起,就去給自己倒水喝。
其實來這個城市的第三天,他就買了個房子,裝修好的兩層別墅,但幾個月裏,他回去住的加起來一隻手能數得過來,最近一次他半夜爬起來出去遊蕩,遇到了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他喝了幾口水,放下水杯,抓起手機就給那小姑娘打電話。
那邊接通很快,但聲音挺拘謹:
“威廉老闆,您找我啊?i”
“嗯,”他靠在沙發靠背上,聲音無波,“喫飯了沒?”
“哈?”她納悶,“您問現在嗎?都凌晨三點了耶。”
“哦,這麼晚——你怎麼沒睡?”
“我正在看劇本,還沒感謝您,沒想到效率這麼高,還找了那麼厲害的經紀人給我,我聽說她都是跟一線的……”
“那陪我喫點東西。”
威廉沒聽完,淡淡地打斷她,那邊聲音一頓,馬上答應下來。
他抓起車鑰匙起身,走了幾步才覺得不對勁,回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拿了外套出門。
車子開過去的時候女人等在路邊,半長的風衣到小腿,倒是腿上什麼都沒穿,看起來特別纖細。
女人上車之後,繫上安全帶,都沒主動開口。
他開了一會兒,前面紅燈停車,轉頭看向她,笑:
“怕?”
許珊瑚愣了一下,擡眼看他,馬上移開視線,低着頭回答:
“怕還出來?”被她的坦白逗笑,威廉挑眉問,“你怎麼不拒絕?”
要是安離琪那個丫頭,不光不會答應他半夜出來,說不定又要教訓一頓,非吵得他好好認錯不可。
許珊瑚說:
“我只是覺得不該拒絕。”
“沒關係,我早說了,幫你不圖什麼,就一樂而已,正巧今天心情好,被我愛的人兇了一頓……”
變燈了,他啓動車子,愉快地繼續:
“覺得很多事都順眼。”
“你那麼愛的女人,肯定很優秀。”
“對,獨一無二,但她不屬於我,所以你看到我現在到處遊蕩,這個小城市,好像一到十點之後就沒動靜了,我又不想喫該死的肯德基,要怎麼辦。”
他真餓了,心情好的時候纔有食慾,如今特別想喫東西。”
“不然,”許珊瑚輕聲說,“不然去我那裏,我可以給你做東西喫,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好。”
威廉當即決定要去她那裏。
許珊瑚其實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領回來一個男人。
她總是覺得這男人神祕,高貴,不可接近。
可今晚卻發現他如果心情好的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很平易近人,漂亮的一張臉寫滿了會心的笑,原來他也有這麼接地氣的時候。
一碗魚丸面很快做好,她在上面放了兩片青菜葉子,熱氣騰騰的端上來,很快就把小屋子烘托的有了煙火氣。
威廉也沒客氣,夾起來嘗一口,讚賞地點點頭,然後無聲地吃麪,麪條很燙,他把麪條裹在筷子上吹一下,才一股腦送進嘴裏,整個動作一點聲音都沒有。
好紳士的男人,好幼稚的喫法。
許珊瑚第一次這麼長時間看一個男人,他真的太好看了,一雙手比普通人多一個關節一樣,那麼修長有型。
她甚至覺得這好像是個夢,怎麼會把天使引進了門。
直到男人把面喫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自己手裏的劇本一個字沒看下去。
威廉拿了碗往小廚房走,她趕緊跟上去:
“這個我來洗就好。”
威廉靠在門框上,笑着說:
“我只是想幫你放回去,沒想洗。”
許珊瑚:
“……”
她下意識問:
“你的手,是彈鋼琴的手嗎?”
“鋼琴,會一點,沒那丫頭彈得好——你會嗎?”
她搖頭:
“不會,我從小沒玩過樂器,我爸開飯館的,小時候有空就去幫着洗菜,還可以省下一個工人……”
“這樣啊,”他敲着太陽穴,挑眉說,“面煮的不錯,我認識的那個,廚房裏一竅不通,喫東西還特別叼——不說了,走了。”
他拿起車鑰匙往外走,許珊瑚下意識開口叫住他:
“威廉老闆——”
他轉身看過來,目光帶着詢問,沒開口。
她忽然就覺得應該主動,一個男人肯花大價錢捧你,又在深夜來訪,那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尷尬地移開視線一步步朝他走過去,攥緊的拳頭讓她有壯士斷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