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琪深呼吸,攥起拳頭給自己打氣,她知道沒有人幫她,任何時候她都是自己作戰。

    好在這種感覺已經跟隨了她19年,她都習慣獨自面對一切不預知的突發狀況了。

    來到範媛媛的病房,她扶着門框,看着裏面護士忙成一團,再看看凌震宇黑着的臉,心裏一陣陣揪緊。

    但她最終也沒退縮,調整情緒,大着膽子走了進去。

    “你來幹什麼?”

    凌震宇黑着臉,瞟了她一眼:

    “穿成這樣,到處來勾引男人嗎!”

    你妹啊!

    “我這是着急送她來醫院!”

    安離琪氣得心肝肺全疼。

    說完她往前湊,假裝很關切的樣子去幫忙蓋被子:

    “這薄被有點薄吧,再去拿一個厚的來,她正虛弱……”

    被子微微被撩起的時候,安離琪看到她肚子上纏着厚厚的紗布……

    手不經意地沒了知覺。

    她真的流產?

    手術看起來是真的!

    到底什麼情況啊,這個女人什麼意思?!

    安離琪感覺到身子被人大力拖着,一點知覺都沒有。

    她在用力地回想,怎麼就被這女人一步步牽着鼻子走到現在的地步。

    本來手裏就沒有什麼籌碼,本以爲把自己的清白賭上,試試看能不能換來幾個月的凌太太,起碼可以讓媽媽的病情緩和一下。

    可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沒有一點溫暖,安離琪終於閉上了眼睛。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是在汽車的後座裏。

    外面太陽已經落山,傍晚前的最後一點光亮,讓人感到落寞非常。

    她爬起來,虛弱地問前面的司機:

    “這——這是什麼地方?你要帶我去哪裏?!”

    司機不答話,車子吱嘎一聲停住。

    “太太,請下車。”

    透過車窗,安離琪發現外面停着一輛眼熟的車,隱約看着好像是凌震宇的那輛黑色越野。

    再想想司機是叫她“太太”的,應該沒什麼危險。

    於是安離琪推車門,晃着身形下車去。

    看到她下車,對面的越野車後座上的車窗緩緩降下,凌震宇朝她瞟了一眼,冷冷地說:

    “安佑琪,拙劣的演技!”

    “我沒演!”

    安離琪的火氣一下子被勾起來,她憤怒地抵抗:

    “這是個陰謀,演戲的是範媛媛!”

    凌震宇薄脣微微向下抿了個弧度,不再看她:

    “演技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跪在我面前求饒,我會考慮給你一條生路。”

    “你做夢!”

    安離琪聽得很清楚,她恨恨地指着他吼:

    “凌震宇,你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決定我的生路,我告訴你,即使我死了你也不會活得舒坦,滾!”

    她說完擡腳在他的車上踹了一腳,然後決然轉身。

    車裏的男人目光一寒,冷着聲音說了一句:

    “開車。”

    黑色的越野車一陣風似的消失在暗

    黑的夜中。

    安離琪剛想回身找送她來的那輛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輛車已經不見了。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她憋着一口氣,在心裏罵了幾聲禽獸,環視四周,看這是個什麼鬼地方!

    四周都是樹林,沒有一戶人家,她只有順着柏油小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無奈她現在穿的是拖鞋,一路都發出“擦擦”的聲音,速度卻跟蝸牛一樣。

    剛跑了沒多遠,車燈照亮了她前面的路,她強忍着視覺盲點,朝着車子揮手:

    “停車,停車!”

    等到看清楚來的車,安離琪才僵住——

    分明是凌震宇的那輛黑色越野。

    她站在原地,氣憤地看着那輛車停在腳下,車窗像剛剛一樣不緊不慢地降下來。

    凌震宇的那張臉又出現在面前。

    背光之下,他的臉線條更加立體,越是英俊越是禽獸,說出來的話像夾雜着冰渣:

    “忘了提醒你,這山上的夜裏大概會出現獅子老虎這種保護動物,你得祈禱它們對你是友好的……”

    獅子老虎?

    安離琪深呼吸,氣得雙手發抖,嘴硬地吼:

    “這不用你管!”

    “如果現在跪在我面前認錯,我就帶你回去。”

    “做夢!趕緊滾蛋!”

    安離琪擡腳又狠狠朝着車門踹去。

    “安佑琪,記住你的選擇,你必須得承受後果——開車。”

    車子一溜煙開走。

    直到車燈發出的光都沒有一點兒痕跡,安離琪才抱起胳膊重新朝着四周看去。

    有獅子老虎嗎?

    她纔不信。

    這雖然看上去是個山區,但山路平整,不是繁華的旅遊景點,也是已經開發的地方,絕對不會有猛獸。

    只是她似乎一天就只吃了一碗粥,到現在飢腸轆轆,餓得不行了!

    但不管怎樣,都不能卑躬屈膝地給那個禽獸跪下,他算老幾!

    士可殺不可辱,她安離琪雖然貧窮,沒念過什麼書,可要說骨氣還是有的。

    一遍遍告訴自己要有骨氣,安離琪撐着一口氣朝着順着小路繼續跑。

    小路兩旁時不時有不知名的小蟲子鬧出動靜,各種蟲子的叫聲。

    “嗖”的一聲。

    她感覺腳腕上冰涼一片。

    被雷劈的感覺!

    安離琪終於崩潰地大喊,她瘋了似的甩着腳腕,可是都沒用,冰涼的感覺越來越緊——

    是蛇!

    她最怕的蛇!

    “救命啊,救命!”

    她再也顧不得尊嚴,繼續瘋了似的跳着……

    前面有光亮——

    真的是光亮。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張開雙臂歇斯底里地吼:

    “救命,救命啊……”

    接着她的身子慢慢倒下,意識到最後的時候,她記得頭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很疼。

    接下來腳上傳來針扎的疼……

    要死了,要死了!

    被毒蛇咬了,那一定會沒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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