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宇一眨不眨地看着病牀上的人,有時候擡手試試她額頭上的溫度。
房門被輕輕叩了兩下,接着張媽推門進來,手裏拎着兩個保溫桶。
凌震宇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又繼續打坐似的恢復之前的樣子。
張媽走到他面前輕聲勸:
“少爺,我來守着少奶奶吧,您去裏面牀上躺一下休息休息,總是這麼熬着身體會受不了的。”
“知道是誰破壞了攝像頭嗎?”
凌震宇淡淡地開口問。
張媽嚇得一抖,手裏的保溫桶差點掉在地上,她急切地表白:
“少爺,趙熙都檢查過了,說是攝像頭自然壽命到了,不是人爲損壞啊,再說就算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
“人爲損壞?”
凌震宇眼睛凌厲地看向張媽,嚇得她腳下一趔趄,後腰抵住身後的桌子:
“少爺,我跟了你這麼久,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媛媛跟我的時間久不久?”
凌震宇面色無波,語氣裏也沒有任何變化,聲音不大不小。
張媽顫顫巍巍,腦袋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少爺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只是木訥地點頭:
“久,時間很久。”
凌震宇脣角向下抿出一個弧度,接着轉頭朝着張媽掃了一眼,眼底不帶任何情緒。
雖然一言未發,可張媽早就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以至於她當場打了兩個哆嗦,想開口問點什麼,愣是被少爺肅殺的背影嚇回去了。
就這麼安靜地等了三分鐘,張媽在原地站得腿都麻了,連呼吸都不敢大口的她剛下定決心要開口就聽到牀上的人輕聲說:
“餓——”
救星,絕對是救星!
少奶奶就是給她照亮未來的希望,給了她生命的陽光。
她說餓了!
沉浸在喜悅中的張媽聽到預期中少爺的召喚激動得熱淚盈眶,拖着僵直的腿,一瘸一拐地放上小餐桌,把保溫桶裏的東西都擺出來。
“這是我剛剛打電話給傅醫生問的菜譜,說是對少奶奶現在的身體最好。”
安離琪被凌震宇抱着坐起來,靠在你身後幫她墊好的枕頭上,咧開嘴虛弱地致謝:
“張媽,謝謝你。”
張媽眼淚直接落下來,顫抖地說:
“少奶奶好了就好。”
凌震宇這時候淡淡地開口:
“你先出去吧,這裏有我。”
張媽還想再開口,看着少爺已經專注地照顧少奶奶,也就吸吸鼻子轉身出去了。
“喂,你幹嘛拉着臉,人家張媽好心幫我做喫的。”
安離琪蒼白着一張臉,聲音裏一點底氣都沒有。
“喫你的飯吧,多喝點湯。”
凌震宇幫她試了試碗裏的溫度,阻止她的湯勺:
“等一下,還燙着。”
“我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肚子疼?看張媽的樣子——我不會是得了絕症吧?!”
媽媽就是得了血癌,要是自己也得了絕症,那還真是對天無語了呢,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吧。
凌震宇皺眉惡毒地回答:
“那你乾脆自殺吧!”
“泥奏凱!你怎麼不自殺,得了絕症我也要頑強地活着,要比你活得時間還長,哼!”
看到她皺起小鼻子,又能跟他頂嘴了,凌震宇不着痕跡地鬆了口氣。
“你沒事吧?”
安離琪看他神色有些複雜,歪着頭探尋地看着他,由於臉色蒼白,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更讓人憐惜。
“喝你的湯。”
凌震宇稍微回神,又幫她試了試碗裏湯的溫度,淡淡地開口說。
大概是真的餓了,安離琪聽話地拿勺一點點開始喝湯。
“琪琪,你之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嗯,得罪過。”
她幾乎沒有思索,直接煞有介事地點頭。
凌震宇眉頭一皺,緊跟着問:
“誰?因爲什麼?”
安離琪喝了一口湯,瞪着大眼睛看他,接着隨口說:
“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啊,好多人都吵過架,但我又沒喫虧,反正誰跟我作對我一定不讓她好受,沒看你表妹我都不會放過,上次還把她摁到……”
“咳咳……”
凌震宇擡手掩住嘴巴,輕咳兩聲打斷她的話。
安離琪反應過來,都恨死自己了,怎麼一放鬆警惕,說話就隨便起來,幸虧這傢伙沒問“你是真的安佑琪嗎?!”
要真的問了,她還不得當即搖頭坦白自己是安離琪啊!
這傢伙學壞了,這套路跟之前明顯不一樣,陷阱就藏在他語不驚人的話裏啊——
一定要小心謹慎了。
想到這裏,她的大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試探着問:
“你說這次是有人害我對不對?根本不是生病?!”
凌震宇擡手扶額,思索着怎麼才能跟這丫頭很契合地去同一個頻道聊天: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食物中毒,只是你以後喫東西的時候要小心一點,不,你以後每餐都跟我一起,沒我的時候一點東西都不能喫,連水都不能喝。”
哈?
安離琪驚得嘴巴張大,連粥都忘了喝:
“跟你在一起?咱們又不是連體人,至於這樣嗎,我要是出去喫飯呢,要是你出差呢?”
凌震宇嚴肅地回答:
“你出去喫飯我可以跟着,我出差你可以跟着,這樣一切問題都能解決……”
蒼天,這男人是忘喫腦殘片了嗎!
安離琪被他說的一點胃口都沒了,把面前的碗一推,身子往後面一靠,無精打采地說:
“我不吃了,突然意識到自由比美食還要重要。”
看着她的樣子,凌震宇堅定地告訴她:
“自由跟美食跟生命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麼了,畢竟這兩樣都是建立在生命的基礎上,我這麼做也是爲你好。”
好你妹!
安離琪一個白眼翻過去,心裏恨恨地想着這次來勢洶洶的“肚子疼”。
凌震宇這麼緊張,就說明她這次一定是被人害的。
他剛剛說有可能是食物中毒,那就說明問題可能出現在晚餐上。
她對晚餐印象很深,吃了一碗張媽做的粥,還吃了幾口青菜跟菜圓子,另外還夾了一個春捲。
這些都是經常喫的,之前沒有一點問題,那麼昨晚的問題應該出在哪裏?!
想到這裏,她突然開口問:
“你剛剛不是在嘗燙不燙,是嘗有沒有毒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