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自作主張,約了安有才。

    安離琪渾身都緊張起來,把掉的兩根筷子收拾在一起,整齊地放在面前,接着嚥了口吐沫,端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男人皺眉,這丫頭向來喫早餐都是最後喝牛奶,以她的言論就是開始用牛奶灌飽了,就什麼都喫不下了。

    今天怎麼剛開始喫,就一口氣喝掉整杯牛奶……

    深眸一直緊緊盯着她,察覺到她的臉色有點不對勁,男人慢慢開口解釋:

    “我——是以你的名義約的,以爲你出差前會想見見他……”

    突然意識到自己確實有點自作主張,畢竟是她的父親,做事之前都應該跟她商量一下。

    聽到他的解釋,安離琪把空杯子放下,低着頭應了一聲:

    “嗯。”

    等了幾秒,再沒有別的話,男人放下手裏的刀叉,看着她問:

    “是不是不高興?我打電話幫你取消。”

    “別。”

    安離琪趕緊攔住他。

    之前雖然說來往也不密切,但好歹是在凌州呆着。

    現在要出差,離開凌州,他幫忙約出父親來,確實也無可厚非。

    如果她執意不見的話,他說不定會起疑心,覺得奇怪。

    “我只是有點突然,其實出嫁前——跟父親吵過一架……”

    說謊向來不是她的強項,於是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她低着頭,一張小臉恨不得跟地面平行。

    男人云淡風輕的笑開:

    “傻得可以,父女吵架本來就是常事,你父親又不喫人,怕成這樣,現在有我呢。”

    安離琪擡眼睛看着他,眼底已經浮現出星星的光芒,她喃喃自語:

    “可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幫我。”

    一句話把男人說愣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沒有想到她其實什麼都知道。

    之前她父親的步步緊逼,她都緘口不言,難道是爲了公司的事……

    “琪琪,你是我的老婆,有什麼事告訴我,我……”

    沒等他說完,安離琪諷刺地笑笑,搖着頭回嗆:

    “如果你解決不了呢?你能保證所有的事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着想嗎?”

    他之前不能。

    以後能不能——

    其實也不能確定。

    看着他一時語滯,安離琪心裏一陣失落,伸手把他面前的牛奶端起來,一口氣喝光。

    男人一聲不吭的看着她。

    扯出紙巾遞過去讓她擦留在脣邊的奶漬,可她偏偏不用,擡手背在脣角一抹,接着綻開一個自嘲的笑:

    “所以——其實你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僞君子。”

    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說,凌震宇眉頭緊緊皺起,剛想開口就看她從座位上起身:

    “地點在哪裏,我自己去就好。”

    “俱佳茶樓。”

    他深吸氣,沉聲說了個名字。

    “幾點?”

    “十點——琪琪我……”

    他的話沒說完,小女人纖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她幾乎是逃一樣地回到臥室,緊緊關好房門把身子貼在門上捂着嘴巴輕輕啜泣。

    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有一種離別的憋悶。

    她不是畏懼見誰,是覺得事情可能要暴露了。

    他幾次提起要官宣,要重新舉辦婚

    禮,現在又主動邀約安有才。

    難道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可他爲什麼不能親自問她。

    這樣一點點的攻心術算什麼。

    他肯定知道她每天都飽受着身份的煎熬吧。

    有時候她真的恨自己爲什麼不是安佑琪。

    爲什麼安佑琪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下長大,就連她要嫁的男人都這樣出色。

    而她呢,除了媽媽什麼都沒有。

    剛剛有了一丁點的歡喜,馬上就要變成泡影了嗎。

    單薄的身子順着房門一點點滑落,最後她索性盤腿坐在門口的地毯上。

    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糾結。

    安有才今天一定要見。

    索性她就問清楚爲媽媽治病的專家到底有沒有頭緒,沒有的話,她直接把媽媽接走,一切就這麼結束。

    剛有這個想法,她心裏一陣抽痛,淚眼環視着房間裏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捨那張牀,還是不捨在牀上的時光。

    門口有人敲門,他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

    “琪琪,這次我唐突了,我會彌補……”

    呵呵——

    彌補?

    他嘴裏的彌補就是給安氏集團注資吧。

    所以她存在的意義其實就是安氏的籌碼。

    安有才向來不會在乎她。

    而外面那個男人在不在乎她根本就不能確定。

    用手擦擦眼淚,儘快整理一下情緒,安離琪淡淡地應了一聲:

    “等一下,我化個妝。”

    男人在外面安靜下來,也轉身靠在房門旁邊的門框上。

    擠在那麼一小處空間裏,他擡起胳膊搭在牆上,把頭抵着小臂換了一種語氣解釋:

    “這次——只是想給你個驚喜,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我本來打算跟你一起去拜訪……”

    房門被拉開,男人的聲音隨即中斷,尷尬至極的表情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應。

    感覺他堂堂淩氏總裁,在這個小女人面前越來越沒威信了,尤其是剛剛他表情裏沒有一點霸氣——

    這怎麼都被她看到……

    懊惱地用拳頭砸牆,男人眉頭緊緊皺起,耳邊傳來小女人的聲音:

    “沒事,我沒怪你,只是想先準備一下。”

    真的假的?

    明明她剛纔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現在他特別好奇小女人跟她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

    記得傳聞說安有才一直以安佑琪爲榮,是難得在商界一起打江山的父女配。

    難不成這小女人不喜歡經商,被她父親逼迫?

    難不成這小女人不喜歡應酬,被她父親脅迫?

    難不成……

    越想越覺得窩火,男人一把把她摟在懷裏,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表態:

    “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就連你父親都不成。”

    哈?

    安離琪被他緊緊摁在懷裏,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剛剛說什麼?

    她轉着眼珠,有些不相信地反問:

    “你——剛剛說什麼?”

    “以後誰也不許欺負你!誰也不成!”

    “那你呢?”

    男人一愣,回神過來才放開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之後,點着她的小鼻尖嗔怒: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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