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安離琪渾身一震,不知道是第幾次拿起手機來看時間,更不要提無數次看腕上的金錶。

    他說過半小時打一次電話的。

    而且網上的直播發佈會他早就離開了。

    一直盼着他來電話,現在看着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的,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

    “凌震宇”三個字威嚴而又醒目。

    小手略帶猶豫地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知道對面拿着手機的是他。

    想着,盼着。

    真正盼來的時候,腦海中又浮起音頻文件裏他冷冰冰的聲音。

    “琪琪。”

    男人的聲音微微發沉,語氣裏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拿着電話的手慢慢握緊,想了一下,才淡淡地點點頭。

    聽不到電話裏的回覆,她才意識到點頭他是看不到的,於是嚥了口唾沫從嗓子裏發出一個單音節:

    “嗯。”

    聽到她的聲音,男人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接着解釋:

    “今晚有點事,要忙一些,或許——或許——回不去。”

    “嗯?”

    安離琪腦袋有點發木,思維完全跟不上,但聽說他可能不回來的時候,還是條件反射地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節。

    對面的男人語氣馬上變了,趕緊又加了一句:

    “也許會回去晚點。”

    聽着他的語氣竟然有些莫名的愉悅,安離琪有些摸不着頭腦,擡手打在腦門上,她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又簡單地“嗯”了一聲。

    本以爲下一刻工作很忙的他會切斷通話,可她發現,對面似乎根本沒有掛電話的意思。

    眉頭微微皺起,抓着電話的小手有些發麻。

    她換了一隻手,把手機重新放在另一側耳邊,對面還是沒有聲音。

    確認手機還在通話中,安離琪深吸氣,抿了抿嘴脣開口:

    “還有其他事情嗎?”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電話聽筒裏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

    “有。”

    “什麼?”

    她好奇地追問。

    之前打電話的時候,似乎都是以他爲主導,不管做什麼,或者有什麼安排,他都會簡明扼要地說出來。

    怎麼今天竟然有些——

    支支吾吾?

    說話都要等着她問。

    接下來,男人淡淡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

    “在等你問。”

    “哈?!”

    眉頭皺得更緊,一顆心當即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感覺就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很怕被發現一樣。

    不對不對。

    心虛的應該是他!

    音頻文件裏的他那麼嗜血,那麼冷情,是他害死了媽媽。

    安離琪小嘴緊緊抿起,眼底的怒意越來越明顯,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明明親耳聽到那個萬惡的對話,爲什麼還對他那麼期待。

    沒出息到這個地步了嗎。

    下一刻她深吸氣,沒好氣地懟了一句:

    “我沒想問什麼,你忙吧。”

    她先切斷了通話!

    手機第一時間被她扔到了大牀的另一頭。

    看着手機屏幕慢慢暗下去,她的頭腦也一點點冷靜下來。

    她慢吞吞地從牀上爬下去,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夜色慢慢吞

    噬了一切,才意識到這一天還沒有過去。

    這麼漫長的嗎?

    爲什麼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都那麼快,幾乎是一眨眼就能過去。

    可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竟然剛剛迎來黑夜。

    那麼天黑了,是不是睡一覺就可以過去?

    明天或許她會忘記一些事情。

    忘記一點他的顏,忘記一點他的好,哪怕一點點都好。

    忘記一點他的壞,忘記一點他的狠,哪怕一點點就好。

    可是一夜之間能改變什麼呢?

    明天天亮醒來還是要面對他。

    他害死了媽媽。

    可心底還是想見他。

    而且這個渴望越來越強烈。

    有時候,她甚至能忘記媽媽的死,而只想着跟他在一起的甜蜜。

    怎麼辦怎麼辦。

    越來越焦灼。

    安離琪小手緊緊抓着窗框,她覺得頭越來越暈,爲什麼要讓她做這麼痛苦的抉擇。

    一想到要離開他,一顆心就像被摘走一樣,胸腔裏整個都會空落落的。

    不要啊!

    她直直地倒在身後的大牀上,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

    凌震宇聽着那邊電話被切斷,卻依然固執地拿着電話聽着。

    他想通過無線電聽到關於那個小女人的一點聲音,哪怕一點也好,然而足足等了五分鐘,他才死心。

    “哥,怎麼樣?嫂子她……”

    “把錄下的影像剪輯好,做好之後發給我,越快越好——記住一定不要出現我們兩個人。”

    霸氣地甩下這句話,凌震宇轉身朝着馬場門口走去。

    西門澤不明所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兩個混蛋,大聲地問:

    “哥,哥!你去哪裏啊?他們怎麼處理?我餵魚去啊!”

    “再溜兩圈,看看效果,然後讓他們把一切都說清楚——放了。”

    聽着凌震宇的話,西門澤半天合不上嘴:

    “放?放了?!”

    便宜不死他們!

    兩個混蛋,沒事作妖,現在東窗事發,挨頓打就想沒事了,做夢也沒這麼便宜的事!

    想到這裏,西門澤勾勾手指,叫來保鏢。

    保鏢湊到他面前,很恭敬地問:

    “哥,您說。”

    “過來!”

    西門澤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耳語幾句,才終於仰起頭舒展一下筋骨:

    “跟兩個混蛋置氣真不值當,勞資得去喝點酒散散心。”

    說是這麼說,其實他是擔心凌震宇。

    受了這麼大的氣,只是把人打了一頓,這根本不是他的風格嗯。

    再說了根本事情沒有解決,他不是沒看到他哥剛剛拿着電話的深情,如果安離琪稍微態度好一點,他肯定不是這樣的態度。

    所以他這是要去哪裏?

    難道去找小表妹?

    快步跟出來,他只抄到車子的影子。

    本想開自己的車子,又怕被發現,看到保鏢的小別克剛好停在馬場,他大步過去,搶了鑰匙就上車:

    “先用下車子,回頭還你輛好的。”

    保鏢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看到車子在面前咆哮一聲,衝了出去。

    車子的性能果然不一樣,速度上來整個車廂都跟着飄似的。

    忽視這一切,他把油門踩到底,直接從後面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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