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跟殭屍一樣，不光行動困難，連眼神都呆滯。
凌總這是要發飆？
孫健渾身都被澆了紅酒，還不滿意。
而且那三個字就像是帶着寒意的劍一樣，嗖嗖入骨。
孫健也沒有想到凌震宇還不依不饒，想槓又槓不過，再加上剛開始就被拋出項目的事，他只能啞巴喫黃連地忍下來：
“凌總，我剛剛真道歉了，您說還要我怎樣？！”
這邊的動靜不小，安佑琪目光一直朝這邊看，發現勢頭不對的時候，直接起身就往回走。
盧天看着她的背影，端起高腳杯抿了口酒，眯起眼睛說：
“這女人不簡單，眼睛好使，凌總那邊有什麼事都清清楚楚，都能趕上夜貓子。”
安離琪也早就看到狼狽不堪的孫健。
她知道凌震宇這個人有仇必報，但覺得孫健已經當衆道歉了，臉也被打腫了，可能就算了。
沒有想到他還是沒打算放過，竟然親自出手。
目光裏的暖意越來越多，她抿嘴朝他的方向笑笑，眨了眨眼睛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凌總這口氣大概還是沒吐出來，孫健要倒黴了。”
方輕塵在一旁輕聲說。
“那還能怎麼樣，當衆這麼幹，以後那小子得幾個月擡不起頭來，嚴重的話或許還能落下精神疾病。”
安離琪轉頭看着盧天笑：
“其實要說精神疾病的話，還不如剛剛你那兩塊紙巾傷害值高，方老師你覺得呢？”
“有病無所謂，關鍵咱們有醫生。”
方輕塵也跟着調笑。
“你們兩個這麼明目張膽地串通起來，欺負我一個外人真的好嗎！”
盧天擡手扶額，委屈的樣子還沒做到位，就一驚一乍地繃直身子：
“好戲！”
對面兩個人的目光也緊跟着看了過去。
只見巧笑嫣然的安佑琪拉開最近的一把椅子，一邊坐一邊笑：
“震宇，剛剛的事我都跟妹妹說好了，她都不介意，我也沒放在心上，你也就別計較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不高興，咱們也得看大家的面子，對吧。”
一席話把剛剛的那羣“殭屍”成功喚醒，大家也都跟着點頭勸：
“凌夫人真是大度，凌總夫婦感情和諧，也是讓人羨慕。”
“對對，老孫這件事他知錯了，下次肯定不會多嘴，誰也沒有想到安小姐就是凌夫人的妹妹啊。”
“可不是，要是知道的話，老孫上去敬酒還來不及，怎麼會不尊重。”
剛剛凍住的空氣逐漸恢復了人氣兒，遠遠看着的盧天嘴裏嘖嘖作響：
“這個凌夫人能量很大，一場鬧劇轉眼平息了。”
“不一定，凌總的脾氣上來，可不是區區一個凌夫人能壓的住的。”
方輕塵說話之間，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小丫頭身上。
她把胳膊支在桌子上，一雙手捧着小臉朝那邊看。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頭頂，但能猜到她臉上好奇而又感激的表情。
不錯。
安離琪確實感激，也確實猜到凌震宇不會因爲誰的幾句話就放過孫健。
她其實是想過去勸，心裏一直在猶豫。
怕我不高興”，她的神色暗下來。
她的目光沒有跟凌震宇有直接接觸，她只是看着他緊緊握着紅酒杯的那隻大手。
鬆了又緊。
緊了又松。
就在安佑琪的話音落地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手突然加了力道，恨不得把杯子捏碎。
“十杯酒。”
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隨即響起。
安離琪的心跟着一抖。
盧天也倒吸一口冷氣：
“哇，凌總夠猛啊。”
方輕塵目光灼灼地看着安離琪，沒有放過她的肩頭一抖，輕聲問了一句：
“琪琪，不然我送你離開？！”
“我不走。”
安離琪俏脣微微抿了抿，最後很堅定地搖頭。
她要看看凌震宇怎麼發飆。
她能肯定他發飆是因爲想替她報復孫健，根本不是想讓安佑琪高興。
孫健聽了，臉色慘白，白眼珠一翻，有些認慫地商量：
“凌總——凌總，咱別開玩笑，這太多了吧，一半，只喝一半行嗎？！”
“拿酒。”
服務生聽到，點頭應下，自己托盤上的酒瓶不夠，直接對着角落裏的服務生比了個手勢。
重新拿了高腳杯，輕輕放在凌震宇面前。
“倒滿。”
凌震宇簡短的話，總像是帶着利刃一樣，劃開空氣，直接砸到每個人的耳骨裏。
暗紅色的酒一點點順着瓶口倒出，孫健的眼睛朝着周圍掃了掃，示意有人替他求情。
但周圍的人也都鎮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凌總真的就較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泉眼一樣流動的紅酒瓶上。
“震宇，你看孫總吧，公司好多事兒，今晚我也想跟他好好談一下項目上的事呢，不然……”
只有安佑琪一個人很有優越感地敢開口，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凌震宇懟得臉色慘白：
“本來我是想跟孫總喝的，既然你有事要談，那你來陪孫總。”
哈？
安佑琪完全沒明白這套路。
不光她，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比剛纔變成殭屍還要殭屍！
不光凌震宇周圍，盧天聽了一口氣沒憋住，直接笑出聲來。
方輕塵脣角也緩和下來，要論手段，他承認確實差一點。
最驚訝的要數安離琪，她完全沒有想到凌震宇會提這樣的要求。
本來他們夫妻今晚在衆人的眼裏，可是和諧恩愛撒狗糧的存在。
怎麼現在就變成凌夫人要陪着滿身紅酒的孫健拼酒了呢。
她回頭看看方輕塵，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後者則是給了她個安慰的眼神，淡淡地說：
“凌總有好戲，等一下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盧天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拎起一片紙巾擦手：
“這主意再好不過。”
“盧醫生，鑑於您的職業跟地位，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真的好嗎？”
安離琪忍着笑意，朝他挑眉。
盧天不以爲意地把紙巾扔到垃圾桶：
“事實證明，如果真的有大事，現場有個醫生是很有好處的，這個以後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