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宇坐在單人沙發上。
方輕塵跟威廉並排坐在雙人沙發上。
三人手裏都夾着煙。
但只有方輕塵的沒冒煙，他還沒回過神來。
第一次聽說凌震宇有這麼嚴重的心臟病，他半天回不過神，手指還有些抖：
“爲什麼會這樣，他看起來很不錯，應該不會這麼嚴重的，威廉你會不會有誤診？我不是對你醫術不肯定，你知道再好的醫生也免不了有誤診的可能，威廉你有可能誤診對不對——有可能的！”
他自問自答，喃喃自語，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迫切地看着身邊皺眉吸菸的威廉。
凌震宇吐出一口煙，嘆着氣回答：
“沒可能誤診，雲深也是這樣講的，方少現在這不是問題，安佑琪復仇心理極強，可人卻跟消失了一樣，每一次追到最後都被她跑了，這說明她後面有人不是嗎，所以我沒有公佈孩子的事。”
“凌總，我帶你去我那邊檢查，再好好查一下，琪琪知道你心臟有問題嗎？她會不會——”
“她不知道，一直以來她都以爲我是胃病，方少不用告訴她，她知道了也無濟於事，無非是跟着提心吊膽。”
方輕塵深吸氣，緊緊咬着脣，接着動作很大地點燃一支菸，狠狠吸了一口，這才問：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不緊不慢地敲敲菸灰，凌震宇皺眉搖頭：
“不怎麼辦，生病的事不說，現在說的是孩子。”
威廉嚴肅地開口：
“都交給我也沒關係。”
方輕塵當即反對：
“不行，震宇都說沒公佈，你帶過去沒意義，還是按照之前的方案，我同意，我們分開來養，現在孩子們離不開琪琪，就先住在一起，等稍微大了……”
他的話忽然頓住，眼睛直勾勾盯着凌震宇問：
“過一陣子把安佑琪找出來，那孩子……”
孩子會不會被你領回去？
然而凌震宇沒會意，當場表態：
“我可以籤合同，孩子絕對不能貪圖任何財產之類……”
方輕塵急得把菸頭一摁，重新組織語言：
“我說的是如果找到安佑琪，你是不是就會把孩子帶回去，你說的方小陽還算數不？”
威廉也皺眉追問：
“還有邵小月？”
說完，他又覺
得有些不合適，低着頭解釋：
“當然改回姓凌也無所謂，就是孩子如果從小撫養可能會有感情，萬一他還願意跟着我，怎麼辦？總不能讓那麼小的孩子傷心吧。”
“對對，我也是這個意思，雖然你們生了三個，每一個都是寶，可是琪琪從來身體弱，你身體也不好，聽說小孩子很鬧的，不如就交給我來養，姓凌也沒關係……”
“放心吧，孩子我不會要回來，我這個病沒什麼安全感，萬一有一天——孩子跟着你們，我更放心一些，不會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琪琪一個人身上，至於每個孩子身上的愛我一分不會少，該他們拿到的也不會少……”
方輕塵慢慢紅了眼眶，有些煩躁地打斷他：
“說這些做什麼，我也會幫着一起找適合的配型供體，現在醫學條件發達，根本就沒有治不好的病，怎麼現在就分遺產，我們方小陽根本不在乎什麼財產，但我不能讓他失去親爹！”
威廉也跟着點頭：
“錢能解決的事兒根本不叫事兒，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把命保住，至於孩子跟着誰不重要，不管怎樣，他們肯定會無憂無慮地成長，我保證。”
方輕塵又跟他說：
“威廉你還是好好想辦法治好他，不然琪琪肯定會傷心……”
“我知道。”
凌震宇這會兒要變成了最輕鬆的那個，慢慢把煙掐掉：
“也不用強求，經歷了這麼多事，活着或者不活着，我早就看淡了，相信琪琪也跟我一樣，尤其現在有了三個孩子，她大概也成熟了一些，只是別告訴她這個病，讓她多開心一些時候吧。”
方輕塵靠在沙發靠背上，仰頭看着天花板出神，想起之前他一點點感知到琪琪對面前這男人的愛，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喉結竄動，悠悠地說：
“琪琪之前受了那麼多苦，現在剛剛幸福一點，怎麼會這樣——”
說着他擡手重重的在沙發扶手上砸了一拳，咬牙低吼：
“怎麼會變成這樣？！”
威廉無奈地用一隻手撐着額頭，輕聲說：
“傅雲深跟瘋了一樣，每天查資料研究，可是這種雖然有後天勞累的成分，多半原因是因爲他心臟周圍血管不太好，手術難度也會增大，還有……”
凌震宇苦笑着補充：
“還有換心手術即便成功之後，還有特別強烈的排異反應，即便是所有都順利的話，大概壽命也只是能活七八年，所以孩子也就拜託你們了。”
方輕塵驚得張大嘴巴，半天才氣呼呼地吼了一個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