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墨容澉白千帆 >第三百四十八章王爺當以天下蒼生爲重
    綺紅走了,墨容澉一個人站在廊上,負手而立,面色平靜,目光悠遠。

    纔剛過午時,天卻暗得象傍晚時分,鉛雲低垂,彷彿伸手可觸,風呼嘯而來,四肆掃蕩,枯枝落葉在這種催枯拉朽的力量中,紛紛撲進泥土裏,灑落了一地。

    寧九走過來,“王爺,您不能再猶豫了。”

    墨容澉嘆了一口氣,“寧九,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王爺是做大事的人。”

    墨容澉自嘲的笑了一聲,“我最怕聽的就是這句。”

    “屬下還有一句,王爺當以天下蒼生爲重。”

    墨容澉閉着眼睛默了一會,緩緩睜開,“我知道了。”

    ——

    下午大雨傾盆,墨容澉卻帶着寧九賈桐出了府門。

    皇甫珠兒掀了被子起來,守在邊上的小丫環忙按住她,“姑娘,您要什麼,我幫您。”

    “王爺出去了是嗎?”

    “回姑娘話,是的。”

    “說什麼時侯回來了嗎?”

    “這個,奴婢不知。”

    皇甫珠兒讓丫環拿衣裳給她穿,她躺得太久,想起來走動走動。

    丫環有些遲疑:“姑娘肚子不疼了麼,大夫還在前院裏侯着呢。”

    “不疼了,打發他走吧。”皇甫珠兒穿了衣,喝了一盞熱茶,挑了簾子出去。

    郝平貫在外邊,見她出來,忙上前行禮:“聽說姑娘好些了。”

    “嗯,王爺說什麼時侯回來嗎?”

    “王爺只說不回來喫晚飯,別的沒交待。”

    皇甫珠兒看了看天色,喃喃道,“恐怕要下大雨了。”

    她慢慢往前走着,到了書房門口頓了頓,郝平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姑娘,王爺吩咐過了,姑娘不是外人,這間書房姑娘可以任意進出,王爺還說,若是姑娘覺得悶,進去挑幾本書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皇甫珠兒笑了笑,正要擡腳進去,想起了什麼,轉身問道,“這間屋子,王爺準王妃進去嗎?”

    郝平貫呵着腰笑答:“咱們王妃是跳脫的性子,整個王府,只要她想,沒有去不了的地。”

    郝平貫答得模棱兩可,皇甫珠兒也懶得去深究其中的意思,說,“你不必跟着我,我到裏邊看會子書。”

    郝平貫應了一聲,恭謹的退下去。

    ——

    許久未曾有過這樣的瓢潑大雨了,豆大的雨點打在琉璃瓦和珠光油紙上,如萬馬奔騰,嘈雜不休。

    這一派嘈雜中,皇帝卻清楚的聽見了白如稟說的每一個字。

    他的臉色越來越黑沉,眼神越來越陰鶩,簡直比得上外頭幽暗的天色,垂放在兩旁的手不覺握成了拳。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白如稟躬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臣的夫人是那家首飾店的熟客,那日聽掌櫃的說起,還以爲是說楚王妃,可大掌櫃說除了楚王妃,還有位姑娘,聽楚王喚她做珠兒。老臣聽到這個事,倒也沒多想,天底下叫珠兒的姑娘多了,只是皇上知道,三年前皇甫珠兒確實逃脫了,當時這件事並沒有公開,至於楚王知不知道,很難斷定。爲以防萬一,微臣不敢打草驚蛇,暗地裏查探虛實,結果發現,這個珠兒就是當年逃脫的皇甫珠兒。”

    “身爲親王,竟然敢窩藏朝廷重犯,”皇帝怒喝:“他知法犯法,應當罪加一等。”

    “皇上息怒,”白如稟惶然的傾低了身子,“楚王不是泛泛人等,此事定要三思而後行。”

    皇帝眼皮一擡,“你有什麼高見?”

    “楚王敢讓外人見皇甫珠兒,似乎並不在乎被人知道這件事,皇上是知道楚王的,他仗着赫赫戰功,常常目中無人,天下百姓都說只知楚王不知君,他敢這麼囂張,無外乎仗着手裏的兵權,皇上要動楚王,必先繳了他的兵權,到時侯,他成了光桿兒,皇上要怎麼處置他都行。”

    皇帝沉吟半響,“兵權在他手裏,以何種名目收繳?他若是聞風而動,朕豈不是被動。”

    白如稟道:“微臣倒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說着,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彎下腰在皇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皇帝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眼裏的陰鶩卻越發濃烈:“嗯,他雖然目無法紀,也算得上是重情義的人,不然怎麼會收留皇甫珠兒在府上,只是……”他有些擔心,“他會爲了一個皇甫珠兒便交出兵權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楚王對皇甫珠兒情深義重,這麼些年不肯娶親,也是爲了她,楚王對皇甫家被滅一直深懷內疚,臣以爲,這次他拼死也會保住皇甫珠兒。”

    皇帝沒說話,只是望着薰爐裏那嫋嫋升騰的白煙出神。

    “皇上,您不能再猶豫了,想想楚王做的那些事吧,毒殺白虎,劫貢果,拳打皇叔,在宮裏出入如無人之境,蔑視宮規,禁宮殺人,豫王那件事雖然沒查到確鑿的證據,但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啊,楚王仗着自己是鐵帽子王,對上不尊,目無法紀,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出大禍的啊,皇上!”

    皇帝閉了一下眼,緩緩打開,“宮裏有他的勢力,不能打草驚蛇,也不能操之過急,你安排下去,一切都在暗中進行,還有,先別讓修敏知道,他是個老迂腐,我怕他知道了要壞事。”

    “這個微臣自然知道。”白如稟道:“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小心緊慎,保證萬無一失。”

    皇帝顯得有些疲倦,靠在軟榻上,微微闔了眼,“你下去吧,對了,貴妃這兩日身子不大安,你去瞧瞧她。”

    “是,微臣告退。”白如稟行了禮,慢慢退了出來。

    一出門,高升海便朝他行拱手禮,“相爺,轎子安排妥了,趕緊走吧,貴妃娘娘怕是等着急了。”

    白如稟嗯了一聲,讓小太監打着傘送進轎子,在風雨中急急的往瑞福宮去。

    到了瑞福宮。白貴妃正在地心裏踱着步子,臉色有些焦慮,見到白如稟忙迎上來,“爹,皇上怎麼說?”

    “成了。”白如稟笑道:“皇上對楚王的忌憚不是一天兩天了,先前咱們動的那些手腳雖然不能把楚王怎麼樣,到如今一件一件積累起來,皇上心裏也有數,這回,不拿下他,我誓不爲人!”

    白貴妃勾脣一笑,“也不枉爹韜光隱晦這麼些年,只要拿下楚王,往後咱們白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你那邊的事,進行得怎麼樣?”

    “我如今掌管後宮的生死大權,想讓誰二更死,閻王就不敢三更來收命。”

    “越是緊要關頭,你越要沉住氣,讓一切看起來再自然不過,”白如稟陰笑道,“爹說過,只要耐得住性子,後位遲早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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