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綠荷被這個消息震得目瞪口呆,“爲什麼?”總不會是因爲昨天和她爭營賬吧?
“我也不知道,”月桂壓低了聲音,“是我無意間聽到寧九和綺紅姐姐說話,才知道的。”
綠荷透過簾子的縫隙往外看,發現昨天皇甫珠兒跟她爭着住的那個營賬都不見了,留下一塊空地,上面覆了一層薄薄的雪,看樣子,應該是拆了有一段時間了,她想起昨晚賈桐說的話,難道王爺去皇甫珠兒的營賬就是爲了殺她?
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默默的退回來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月桂託着腮,也有些感慨,“昨兒個還跟姐姐搶營賬,一個晚上,人就沒了,雖然不喜歡她,但是一條命就這麼沒了……”她嘆了一口氣,“王爺爲什麼要殺她呢?”
這時賈桐掀簾子進來,看到綠荷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說,“咱們不用走了,皇甫珠兒她死了。”
綠荷說,“我已經知道了,說是爺把她殺了,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麼?”
賈桐含糊的擺手:“我哪知道,王爺現在有什麼事也不跟我說,只告訴寧九。”
“那你去問寧九啊,”綠荷說,“雖然感覺爺變了很多,但我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殺皇甫珠兒,要殺早殺了,何必等到現在。”
“小九兒那張嘴密不透風,能告訴我麼,”賈桐微微側着身子,望着賬壁上的小窗。
綠荷見他目光躲閃,一巴掌拍在桌上,厲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快說!”
邊上月桂被她嚇得身子一震,再看賈桐,他倒是一副見慣不慣的樣子,撇了撇嘴,嘀咕着說,“皇城司若是要招女的,我看你去最合適不過了。”
綠荷不說話,只是瞪着他,賈桐知道他媳婦兒有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只好往桌邊一坐,對月桂說,“我跟我媳婦說話,你出去玩會。”
月桂坐着不動,看着綠荷,“姐姐,我也想聽。”
“聽就坐着,”綠荷推了賈桐一把,“就別賣關子了,快說。”
賈桐清了清嗓子,“我說可以,你們聽了別激動,也別幹蠢事。”
綠荷說,“人都死了,我們還幹什麼蠢事,有什麼過節都一筆勾銷了。”
“把王妃和小世子劫走是皇甫珠兒乾的。”
“什麼!”綠荷和月桂異口同聲,“是真的?”
“嗯,是真的,劫走王妃和小世子的人是太子暗局裏的高手,說是一直愛慕皇甫珠兒,願意爲了她赴湯蹈火,他對府裏的情況和地形相當熟悉,知道怎麼樣避開守衛,怎麼樣全身而退,”說到這裏,賈桐又自責起來,“那天晚上,我竟是一點都沒察覺出來,一覺睡到大天亮……”
他話沒說完,月桂嚯的站起來,“皇甫珠兒埋在哪了?”
“幹什麼?”
月桂咬牙徹齒,“我要去鞭屍!”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就別添亂了,”他剛把月桂扯坐下來,綠荷又站起來,“你的劍借我用一用。”
“我怕她沒有死透,再去補一劍。”
“都坐下吧,”賈桐嘆着氣,“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爲了王爺都消停些吧,王妃剛死那會,王爺那個樣子,誰見了不揪心,如今再舊事重提,你們還想他好嗎?”
綠荷和月桂都不吭聲了,漸漸紅了眼圈。
過了半響,綠荷問,“既是太子暗局裏的人,這件事太子難道不知情?”
“太子是後來才知道的,”賈桐說,“倒底是打小一塊長大的,他也不想讓皇甫珠兒死,但是不說又對不起王爺,還有那次王妃滑胎,也是皇甫珠兒動的手腳,太子心裏大概很內疚,王爺替他打江山,他再這麼瞞着不象話,再三權衡才說的,所以王爺纔會殺了皇甫珠兒。”
“殺得好,”月桂恨恨的道:“挨千刀都不爲過。”
賈桐說,“我早上見過王爺,一身的戾氣還沒有消掉,你們這兩天還是躲着他一點吧,免得惹禍上身,王妃不在了,王爺就是脫繮的野馬,誰都掌控不了,連太子也奈何不了他,爲了皇甫珠兒的事,太子殿下與王爺起了爭執,但王爺一點情面都不給,把他撂在那裏自己走了,是太子叫人給皇甫珠兒收了屍,送到山裏去埋的。”
綠荷哼了一聲,“這種爛了心腸的人,便是埋了,也會被野獸扒出來喫掉的。”
不多時,綺紅也進來了,眼裏閃着水光,勉強對她們笑,“都在啊,說什麼呢。”見她們的樣子不太對勁,明白過來,低聲說,“你們都知道了。”
綠荷點點頭,問她,“你來有事?”
“爺讓送兔仔們過去。”
大家都愣了一下,以前王妃不在,楚王就是靠那幾只兔仔慢慢熬過來的,現如今,那幾只兔仔只怕又要重新派上了用場了。
好在大夥兒都知道小兔仔的重要,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伺侯着,大總管郝平貫更是常常把它們揣在懷裏暖着,生怕有個閃失。
這幾隻小兔仔一直是綠荷照料着,用大竹簍裝着放在牀尾,聽綺紅這樣說,便過去拎了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精神頭還好,給爺送去吧。”
綺紅指着月桂,“爺點名要你送過去。”
月桂微微喫驚,指着自己:“王爺要我送過去?”
“爺是這麼說的,趕緊拎着小兔爺走吧,”綺紅把竹簍交到她手上,把上面的布罩子扯嚴實了,叮囑道,“爺的情緒不太好,你自己要小心。”
月桂深吸了一口氣,擦了一下眼睛,把竹簍抱在懷裏,頭也不回的走了。
綠荷看着她的背影,鼻子一酸,靠在賈桐懷裏,“我真想大哭一場。”
賈桐輕輕拍着她的背,“想哭就哭吧,在這裏哭過了,到王爺跟前一滴眼淚也不能掉,知道了嗎?”
綠荷埋首在他懷裏,帶着哭腔應聲,“嗯,我知道。”
賈桐又看邊上眼眶發紅的綺紅,“你也是。”
綺紅強顏笑了一下,“難得你和寧九想到一塊去了,他也是這麼叮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