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墨容澉白千帆 >第六百九十章香蠱
    白千帆被柏青吟從木榻里拉出來的時侯,神情有些恍惚,她沒想到自己真的出了城門,更沒想到藍文宇會放了她。

    她有些擔心,說,“讓馬跑快些吧,我怕藍文宇會後悔,他怎麼會放了我呢。”最後一句聲音低低的,象喃喃自語。

    柏青吟聽了她這話很是吃了一驚,“藍文宇發現了你?”

    白千帆怏怏的坐下,“我也很納悶,只要他在我附近,一準能找到我,前兩次我逃走,都是被他抓回來的,這次也是,他好象一早就知道我在木榻裏,一上來,哪兒也沒找,直接就掀了上頭的蓋子。”

    柏青吟沉吟片刻,皺了眉頭,“難道,他給你種了香蠱?”

    “什麼是香蠱?”

    “南原盛產鮮花,從古至今都有人制香玩香,其中有一種就是香蠱,以香爲媒,種在你身上,無色無味,當事人渾然不知,獨特的香味只有香主才感應得到。所以,他只要在你附近,就能準確的找到你。”

    “香蠱是做什麼用的呢?”

    “以前是用在自家養的寵物上,丟了容易找到,後來漸漸發展到往情人身上種香蠱,藍文宇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南原人,但他很聰明,也是玩香的高手,他在你身上種香蠱,輕而易舉。”

    白千帆恍然大悟,擡起胳膊左嗅嗅右嗅嗅,果真是什麼都聞不到,她垮着臉,“這麼說,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麼?”

    “當然不會,你剛纔也說了,只有他在你附近才能準確知道你的位置,離得遠就沒用了。”柏青吟挑了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象現在這樣,他就找不到你了。不過,香蠱有深有淺,若是種得深,化成蟲,他今後還是可以找到你。”說到這裏,他有些納悶,“他果真放了你嗎?發現你逃婚的時侯,他可是雷霆震怒的。我認得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氣成那樣。”

    白千帆沒吭聲,她也很納悶,當時她躺在木榻裏,藍文宇站在邊上,他們就那樣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直到她因爲絕望流下眼淚,他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然後,他彎腰把上頭的蓋子重新蓋回去,又靜靜站了一會子,就聽到他下車的聲音了。

    柏青吟突然撫額笑了,輕聲念道:“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白千帆愣愣的看着他,“您的詩作得真好,可惜我不太懂。”

    柏青吟笑道:“這不是我的詩,這是出自東越的詩,我不過覺得應景罷了。”

    “應什麼景?”白千帆問,“是說我們逃過一劫麼?”

    柏青吟搖了搖頭,“不,是男人對失去愛人的一種無奈的情懷。”

    白千帆明白過來,望着窗外,很是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感情的事就是這麼奇怪,他喜歡你,你卻不喜歡他,哪怕被嫁接了記憶,假的就是假的,情不到心,一切都是枉然。

    只是回想起他對她諸多的好,白千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愧意的,她換了話題:“我失去記憶也是因爲香麼?”

    “是的,只是需要時間,一點點潛移默化,用他們準備好的那一套,替代了你的記憶。”

    “就不怕我會突然記起來?”

    “大祭司親自做的法,從來沒有失敗過,唯有你是個例外。”

    “爲什麼?”

    柏青吟想了想,“大祭司說過,越是簡單無慾無求的人,越不好掌控,大概你就是這種。”

    “大祭司又是誰?”

    “南原的神。”

    “神仙?”

    “對南原百姓來說,是這樣。”

    白千帆的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一個人,白袍黑髮,勾人魂魄的眼,她記得他,在花園裏碰到的神仙,難道那就是大祭司?

    ——

    藍柳清急急的走進大祭司的宮殿,“大祭司,趕緊算一卦,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大祭司盤坐在蒲團上,面色安詳,兩手合什,“一切都是天意,天命難違,我算不到她。”

    藍柳清呆了一呆,“大祭司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您不知道她對計劃有多重要?”

    “能做的,我都已經做的,現在,把一切交給天意吧。”大祭司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藍柳清知道,無論她說什麼,他也不會答話了,默然的站了一會子,轉身出了宮門,對左右下令:“傳朕的令,叫送親隊伍加快行程,務必要趕在白千帆之前到達臨安。”

    ——

    史鶯鶯很有些欲哭無淚,杜長風去南原回來,別人都是輕傷,唯獨他重傷臥牀,休養了好久才恢復,這一次去打仗,大家高高興興凱旋而歸,唯獨他又帶傷回來了。

    而且這次傷得很奇怪,被蛇咬了,當時就一個小口子,不痛不癢,杜長風沒當一回事,隨意灑了點藥粉就算。後來他再看,那個小口子並沒有癒合,可是也沒什麼變化,他也就不管它了,跟着軍隊一起撤回來。

    結果回到驛站就發作了,倒也不疼,就是腳背腫得老高,象個發了酵的老饅頭。

    好在西北地域也常有毒蛇,驛站裏備有專治蛇毒的傷藥,是爲了方便過路的商客們的,史鶯鶯趕緊把藥給他敷上,又用紗布包紮起來,這會子不象饅頭,象一個圓不隆冬的球,瞧着怪滑稽的。

    史鶯鶯處理好,把杜長風的腳輕輕往裏邊挪了挪,直起腰指着他就罵起來,“你說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這樣不讓人省心,別人都沒受傷,怎麼就你傷着了?一回二回都這樣,你是鐵打的呀,眼睛長屁股上了,那麼大一條蛇看不到啊……”

    杜長風被她罵得頭低低,嘴裏卻不服氣的嘟嚕着,“你沒看到那場面,那麼多的蛇,都沒處下腳,哪避得過來……”

    “那蛇怎麼不咬寧九,不咬李將軍,偏偏就咬了你,它跟你有仇哇?還是看上你了?”

    “嘿,你這人,怎麼不講理呢,蛇愛咬誰,我哪知道啊?”

    “它就愛咬你,因爲你往它跟前湊唄!”

    “哪呀,因爲我相貌堂堂,威武英氣……”

    “臭不要臉!”

    “我臭不要臉,你還愛往我跟前湊?”

    “有什麼辦法,誰讓我嫁了臭不要臉的呢。”

    “……”杜長風竟啞口無言。

    史鶯鶯得意的笑,扭着腰肢走了,留下一臉憋屈的杜長風躺在牀上仰天長嘆。

    史鶯鶯一口氣走到那個山水畫的大瓶前,長長吁了一口氣,若是擱從前,杜長風一準會說:有辦法啊,我立刻就寫份休書給你好不好?

    現在,哼,說不出那話,他歇菜了。

    史鶯鶯想起他剛纔那憋屈樣就好笑,感覺離她勝利的日子不遠了,她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實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對着大花瓶哈哈大笑起來。

    不遠處的兩個小夥計看到這一幕,驚魂不定。

    “史老闆這是……發什麼瘋?”

    “哎,都說杜老闆被蛇咬了,命不久矣,史老闆能不發瘋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