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墨容澉白千帆 >第九百一十章拿起容易放下難
    接下來的日子,如意樓勢頭越來越旺,金汀閣卻依舊門庭冷落,馮掌櫃仿照如意樓,請了人來唱大鼓,唱小曲,他請的不是名家,大家覺得跟花倆個子在天橋底下聽也沒區別,反而把檔次拉下去了。

    馮掌櫃沒辦法,只好請名角來唱,名角費用很高,雖然帶動了一點人氣,卻遠遠達不到預想的效果,勉強維持了一段時間,越唱越虧,只好作罷。

    之後,他又想了很多辦法,但名聲臭了,那些有頭有臉的也不太待見了,生意就是沒有起色,馮掌櫃整日愁眉不展,他始終不願意相信金汀閣就這麼一蹶不振了,原本是臨安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因爲一次失誤就變成這樣,完全是他的責任,他只是沒想到如意樓的史東家敢跟金汀樓叫板,更沒想到她敢拿自己的命做賭注,是他輕敵了,小看了那個叫史鶯鶯的女人。

    他也想聯合一些酒樓對付如意樓,可當初人家找他的時候,他不鹹不淡的,弄得大家很沒趣,現在他主動示好,人家也是同樣的態度,畢竟金汀閣今夕不同往日,甚至有人還主動和如意樓搞好關係,把金汀閣孤立了。

    馮掌櫃從來沒有這樣焦頭爛額過,倚在櫃檯邊轉着核桃,瞟見門口進來一個穿黑衣的男人,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立馬站直了身子。

    那人到了跟前,擡手作揖,“馮掌櫃,東家請您去一趟。”

    馮掌櫃什麼話都沒說,跟着他出了門,外頭有轎子候在那,等人坐進去,轎子在衚衕裏七拐八拐,最後拐進了一座深宅大院。

    馮掌櫃下了轎,門口有小廝打簾,他躬身進去,右廂房門口又有人打簾,馮掌櫃進去的時候,身子又躬了一些,書案後面有個男人在揮毫寫字。

    馮掌櫃恭聲叫,“東家。”

    謝靖宇擡了眼皮,“來了。”

    “是,不知東家叫我來,有何吩咐?”

    謝靖宇淡然笑了笑,“你不知道?”

    馮掌櫃立刻誠惶誠恐,“是我的錯,金汀閣最近生意是差了一點,但是請東家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生意再紅火起來的。”

    “名聲都臭了,還能紅火得起來?”謝靖宇斜他一眼,“我就不明白了,你幹嘛非得跟個女人過不去,現在好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馮掌櫃被他說得一臉臊紅,“東家,您放心,我會讓如意樓在臨安城呆不下去……”

    謝靖宇眼睛一眯,“你還想幹什麼,栽在一個女人手裏不服氣麼?”

    “我,確實沒想到,那個姓史的女人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換作是你,你敢嗎?”

    馮掌櫃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所以,你註定鬥不過她,我看還是算了吧,”謝靖宇說,“一塊臭了的肉,扔了就扔了,沒什麼可惜的。”

    馮掌櫃顯然吃了一驚:“東家,您是說……要放棄金汀閣?”

    “趁現在還值兩個錢,趕緊放了,越往後,越賣不起價。”

    馮掌櫃有些捨不得,打金汀閣開張,他就是掌櫃,親眼看着金汀閣是怎麼一步一步把生意做紅火,成爲臨安城裏數一數二的大酒樓,現在說賣就賣,他心裏實在是……

    謝靖宇低頭寫字,慢不經心的說,“拿起容易放下難,可再難也要放,去吧。”

    馮掌櫃面色如灰,他知道,金汀閣一旦賤賣,他在東家眼裏也沒有用武之地了,不知道最後會如何發落,現在,他只能盡能力把金汀閣賣一個好價錢。

    馮掌櫃回去後,照常營業,並沒有把金汀閣要出售的消息放出去,只私底下聯繫了臨安城幾戶大商家,想高價賣給他們。

    金汀閣位置好,換了東家,重新開業,說不定能東山再起,幾位商戶都有點動心,只是現在金汀閣這樣的名聲,實在有些猶豫。

    身爲大酒樓的大掌櫃,馮掌櫃最大的本事就是口燦蓮花,他周旋於幾位商戶之間,對張三說李四出銀五千兩,對李四說張三出銀八千兩,價格越擡越高,有人爭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商戶們越發心動了。

    大家正要擼起袖子爭金汀閣的時侯,一個消息在市井中流傳開來。說金汀閣維持不下去了,正在到處找買主要賤賣。

    這個消息一放出來,幾位商戶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等馮掌櫃再上門的時侯,都避而不見。

    但是馮掌櫃也不氣餒,因爲消息一放出去,有很多人主動找上門來,表示想買下金汀閣,可一聽他們開的價格,馮掌櫃的心就涼了一半,再往後,價錢越來越低,低得他都想一頭撞死算了。

    賣還是不賣,對馮掌櫃來說,這是個難題。

    這天,有個熟人帶了朋友來見他,說朋友初到臨安,想找個行當做做,正好金汀閣要出售,便帶他來看看。

    馮掌櫃一聽是外鄉人,心裏大喜,外鄉人初來乍到,應該不清楚金汀閣的境況,便獅子大開口,伸了個巴掌:“五千兩紋銀,一分不少。”

    那人笑了笑,說,“馮掌櫃,我雖然是個外鄉人,卻也不傻,來之前打聽過的,金汀閣差點喫死了人,名聲臭了,生意維持不下去纔要賣掉,這段時間,來找馮掌櫃的人不少吧,聽說如今的開價已經到八百兩了,你管我要五千兩,不是訛人麼?”

    馮掌櫃欲哭無淚,誰訛人啊,要是好端端的,這麼大一個酒樓五千兩都不止啊。都怪那幫亂開價的,低於兩千兩,他是真不想出手,還八百,呸!當是天上掉餡餅呢。

    馮掌櫃問,“你出多少?”

    那人先是豎了一根手指頭,馮掌櫃心一沉,以爲他開一千兩,又見他大姆指一翹,比了個八,一千八百兩,他剛沉下去的心猛的往上一竄,雖然沒有達到他預計的兩千兩,但是一千八也不算少了,比那個該死的八百兩多了整整一千兩呢!

    他心一喜,但臉上非常鎮定,搖了搖頭說,“一千八百兩,還是有點少,我這麼大一個酒樓,什麼都是現成的,隨時都可以開張,一開張,銀子就會滾滾來……”

    “馮掌櫃,”那人打斷他,“我在最低價八百兩上加了整整一千,已經證明了我的誠意,時間拖得越久,價錢只會越來越低,您的虧損只會越來越大,您是生意人,應該知道這個規律,至於我爲什麼願意花高價買下金汀閣,是因爲,”那人淡淡然笑了一下,“我想真正做點事,而不是象他們一樣,想低價拿下金汀閣,再高價轉讓賺差價,金汀閣算是您一手做起來的,難道您願意看着它象個物件似的被人賣來賣去?而不是讓它重現輝煌?”

    這番話說中馮掌櫃所有的心思,他狠狠一咬牙,“一千八就一千八,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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