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挺欣賞史鶯鶯,這樣的女人,漂亮,能幹,腦子靈活,若是能跟了他,一定大有一番作爲,可惜,人家不待見他,只當他是個登徒浪子,一想到那日史鶯鶯對他的態度,謝靖宇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他財力雄厚,虧點錢攪黃史鶯鶯的好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綢莊掌櫃過來請示,“東家,咱們預備的那批貨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該停了?”
謝靖宇透過小窗往外看,店裏依舊人山人海,扯着嗓子嚷着要扯布料子,原本堆得高高的布料子現在只剩下最底下一層了,看這陣勢,很快就會賣光。
“按原計劃,賣光就算,賣得越多,虧得越多。”
“是,東家。”掌櫃的躬了躬身子走了。
只是外邊的百姓一聽不賣了,頓時情緒高漲起來,叫囂着,“還有這麼多貨,怎麼不賣了?做生意哪有這樣的,排了這麼久的隊,說不賣就不賣了,太欺負人了!”
“就是,把咱們都叫過來,怎麼就不賣了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錦繡綢莊買呢!”
“錦繡綢莊和如意樓是一起的,別的不說,至少誠信是沒問題的,要不咱們還去錦繡綢莊吧。”
“對對對,咱們回錦繡綢莊去……”
謝靖宇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遠遠朝掌櫃的使了個眼色,這個時侯讓百姓們回錦繡綢莊去,他那些貨不是白賣了麼。
掌櫃的收到他的暗示,立刻喊道:“大家莫慌,都有的都有的,請稍等片刻,保證大家都能買到……”
那廂,謝靖宇吩咐手下立馬去分號調貨過來。這場大甩賣一直到傍晚才慢慢平息下來,百姓們差點踩爛了錦昌綢莊的門檻,櫃檯上空空如也,一匹布料子都沒有剩下。
掌櫃的問謝靖宇,“東家,錦繡綢莊雖說今日黃了,但明日還是可以照常開張,咱們要繼續甩貨麼?”
謝靖宇想了一下,“明日看看情況再說吧。”他不過是想給史鶯鶯一個小小的教訓,讓她知道,得罪了他,在臨安城可不太好混,識趣的,託人傳個話,服個軟,他也就懶得計較了。
可是第二日,錦繡綢莊也開始甩貨,跟他昨日一樣不到五成的價格。
謝靖宇聽到消息,眉頭一皺,史鶯鶯這是明着要跟他叫板麼?一個在臨安城根基尚淺的外鄉人居然敢跟他叫板,不知好歹的東西!
謝靖宇很生氣,不光是因爲史鶯鶯跟他打擂臺,還因爲男人的尊嚴,他原本想憑本事征服史鶯鶯,結果那個女人卻跟他槓上了,也好,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他吩咐掌櫃,“今兒個所有料子作價三成,去錦繡綢莊把人給我都喊過來!”
掌櫃的有些擔心,“東家,這麼下去,對咱們可不妙啊,昨兒個甩的都是陳年的貨,今日再甩,就是新貨了,真要血本無歸了。”
掌櫃的雖然知道東家有點意氣用事,但也只能照做。
錦繡綢莊五成的格錢,錦昌綢莊低到三成,百姓們自然都跑到錦昌綢莊去了,錦繡綢莊一下又冷清下來。
史鶯鶯叉着腰,長吁了一口的,“我得多謝謝靖宇,要不是他又降低了價錢,昨兒個剛從他那裏買回來的布料子,得拱手相讓了。”
袁天林笑着說,“都說謝靖宇做生意很厲害,我看也不怎麼樣嘛,做生意是鬥氣的麼,昨兒個他們出的料子,大部分都堆在咱們庫房裏,今日低到三成,又能進一大批貨了,我去庫房看了,今日他們出的是今年的新貨,我正愁過段時間秋雨綿綿,路上不好走,謝靖宇這是幫了咱們的大忙,不用從南邊運,貨都充足了。”
史鶯鶯哈哈大笑,“他自以爲財大氣粗,不拿咱們當回事,那就讓他甩個夠,他越甩得多,對咱們越有利,等哪天他不甩了,咱們再慢慢甩。”
金釧兒在一旁捂嘴笑,“謝老闆要是知道咱們甩的是他的貨,一定氣得吐血。”
一連三天,錦昌綢莊都在大甩賣,每日門庭如市,車水馬龍,一派繁忙景象,掌櫃和夥計們笑臉相迎,笑臉相送,心裏卻是苦哇哇,客人們歡天喜地的來,歡天喜地的走,只有他們知道,賣得越多,虧得越多,老闆什麼都不顧,完全象是在跟錦繡綢莊鬥氣。
錦昌綢莊三日繁忙,換來錦繡綢莊三日冷清,對謝靖宇來說,已經夠了,他以爲史鶯鶯應該要有所認識了。
第四日,掌櫃的來問史鶯鶯,“東家,今日咱們還要甩貨麼?”
“算了,反正咱們也甩不過謝靖宇,再說惡性競爭的結果只有兩敗俱敗,他雖然自損一千,但咱們總是被他壓着也不是事,貨屯足了,還是正正當當做生意吧。”
史鶯鶯是個未雨綢繆的人,雖然眼下貨品充足,可秋雨一下,商隊就要被困在途中,貨上不來,店裏就要斷貨,甩貨不是明智之舉。
她如今有三家店,很好做聯營,在錦繡綢莊買一定金額的布料子,可以到如意樓半價喫碗西北的油潑面,在如意樓消費一定的金額,又可以到金汀閣半價喫一道菜。三家店有一種通用的竹牌,刻着數字,積累到一定消費,可以得一個竹牌,憑竹牌到另外兩家店去消費。
如此一來,一環扣一環,倒讓百姓們覺得新奇,就象是在做遊戲,特別錦繡綢莊和如意要相鄰,很多客人得了竹牌,出了門就上如意樓吃麪去了,實在是划算。
雖然開張黃了幾天,慢慢的,錦繡綢莊的生意也被史鶯鶯做起來了,只是名頭遠不如錦昌綢莊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