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她,百膩不厭,不把她弄疲倦了不肯罷休,她喘息着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感覺有隻手在她臉上輕輕撫着,從眼睛到鼻子,嘴脣,脖子……
她被撫得很舒服,不自覺的往他靠過去,找個舒服的姿態依偎在他懷裏,像一株菟絲花,纏繞在大樹上。
半夜裏,她又做了夢,夢到昆清瓏被一羣人抓住,跪在地上,但他昂着頭,依舊有着帝王的氣勢,昆清璃手裏拿着一把刀,神情卻是惶然,囁囁的:“皇兄,不怪我,是她讓我這麼做的。”
昆清瓏扭頭看她,她驚慌失措的往後退,連連搖頭,“我,我沒有辦法,你不讓我回去,我還有血海深仇要報,我……”
昆清瓏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她像被打了耳光,說不出的難受,眼淚流出來,“你不要怪我,我沒有辦法……”
昆清瓏說,“難道你就不一點也不喜歡我?”
她捧着胸口,難受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
“醒醒,你怎麼了?”有人在她耳邊說話,溫熱的脣吻在她眼角。
藍柳清緩緩睜開眼睛,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到眼角的淚,還有皇帝的擔心。
她在黑暗裏無聲的搖頭。
皇帝問,“做夢了?夢到了什麼?”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夢到了我的爹孃。”
皇帝捧着她的臉,用姆指揩去她臉上的淚痕,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吻了她一會,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睡吧。”
藍柳清卻久久沒有睡意,閉着眼睛聽他的心跳,男人的心跳鏗鏘有力,一下接一下,帶給她莫名的安定。
第二天早上醒來,藍柳清沒有立刻起來,而是躺在牀上回憶着昨晚上的事,暗自唾棄了自己一番,她不是個軟弱的人,爲什麼會生出這些莫名其妙的傷感來,從小父皇就教她,成大事者,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有任何的牽絆,若是不小心被牽絆了,只能狠下心來把牽絆自己的東西毀掉。
還記得很小的時侯,她養過一隻小狗,圓圓的腦袋,胖乎乎的小身子,看到她就搖頭晃腦,她喜歡極了,常常和小狗玩得不亦樂乎,耽誤了做功課的時間,後來父皇給了她一把彎刀,讓她親自把狗殺了。她不肯,梗着脖子和父皇僵持。
父皇說,“如果要成大事,就必須殺了它,今天只是殺一條狗,將來,你有可能會殺跟自己很親近的人,那會更加難以取捨。孩子,站在權力的最高峯,註定這輩子只能是孤家寡人。如果你不想做南原的女帝,現在就可以放棄。”
於是,她拿着刀,顫顫巍巍的捅進了小狗的肚子裏,看着血噴漫出來,染在自己身上,打那之後,她便知道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捨棄的。
她嘆了一口氣,撐着坐了起來,外頭立刻有人打起了賬子,藍柳清見只有卓麗一個人,問,“德瑪呢?”
卓麗說,“德瑪估着主子差不多要起來了,到後廚去了。”
藍柳清奇怪道:“到後廚去做什麼?膳廚裏什麼東西沒有?”
“昨天主子說黃金打糕好喫,那是後廚做的,這邊沒有,德瑪就過去要了。”
藍柳清哦了一聲,德瑪是個實心眼,一門心思對她好,有時侯她無意中說的一句話,就被那傻姑娘當成了聖旨,總是想方設法讓她高興。
藍柳清更衣的時侯,看了眼牆角的銅漏斗,有些訝異,“都這麼晚了,怎麼不叫我起來?”
卓麗說,“陛下走的時侯吩咐了,說主子昨晚沒睡好,讓您多睡一會,不讓叫起。”
“華兒呢?”
“保姆帶着呢,小殿下今天很乖,和陛下一同用的早飯,陛下說不要吵着主子睡覺,小殿下都乖乖答應了。”
藍柳清想着那場面,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皇帝是個嚴厲的父親,幾個孩子當中,他對昆清華算慈愛的了,但昆清華還是怕他,皇帝說什麼,他都點頭,可在她跟前,昆清華就有些耍賴皮了。
洗漱梳頭,到了擺飯的時侯,德瑪還沒有回來,卓麗有些奇怪,“怎麼去這麼久?別是碰到了什麼麻煩吧?”
一旁的小侍女不以爲然,“闔宮上下,都知道德瑪姐姐是主子跟前的大紅人,誰敢找麻煩?”
現在後宮確實沒人敢找藍柳清的麻煩,偶爾德瑪過去,都圍着她說好話,想通過她巴結上藍柳清。
藍柳清說,“再等等,或許是半道上讓人纏上了。”
她起身出了屋子,到了廊上,剛想去找昆清華,看到一個小侍從慌里慌張從那頭過來,看到她立刻喊起來,“主子,大事不好了,德瑪姐姐讓人打了。”
藍柳清一驚,厲聲問,“什麼人敢打她?”
小侍從到了跟前,栽下來行禮,氣喘吁吁的說,“是皇后娘娘。”
藍柳清愣了一下,“皇后爲什麼打她?”
“皇后娘娘說德瑪姐姐衝撞了她,讓銀月出手教訓,結果德瑪姐姐跟銀月打上了,皇后娘娘一時氣極,便讓人把德瑪姐姐拖下去打。”
藍柳清喝問,“現在人在哪?”
“還在打呢,”小侍從哭喪着臉,“奴才一聽到消息,立刻回來稟告主子了。”
整個後宮,敢招惹她的也只有皇后了,藍柳清冷笑一聲,“叫上人跟本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