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恐怖堡 >第十一章 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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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賀一鳴無比想要研究水滴古玉,興奮了一路,但當他回到賀府大門前的時候,卻是生生遏住了這種衝動。

    因爲他猛地想起了蘭蘭。

    “蘭蘭受到責罰,被趕去了浣衣房喫苦受累,我得儘快把她弄回身邊。”

    待在浣衣房那種地方的,全是最卑賤的家奴,乾的活又髒又累,還容易染病,蘭蘭失寵受罰去了浣衣房,肯定會被那些人狠狠欺負。

    此事宜早不宜遲。

    賀一鳴思及此處,連忙問了門房:“父親回來了嗎?”

    門房回道:“半個時辰前回來的,正在書房歇息。”

    賀一鳴當即邁步去了書房。

    來到門前,他聽到門內有笑談聲傳出。

    聽聲音判斷,應該是父親賀亦儒和二夫人秦思珠。

    咚咚!

    賀一鳴輕輕敲門,喚道:“父親在嗎?”

    “一鳴?快進來。”

    賀亦儒的聲音裏帶着一抹驚喜。

    賀一鳴推門而入,走到書桌前,只見賀亦儒端坐在書桌後面,秦思珠站在他的身旁,手裏端着一碗養心祛火的荷葉茶。

    “孩兒拜見父親,二孃。”

    賀一鳴乖巧地行禮。

    賀亦儒仔細瞧了瞧賀一鳴,見他紅光滿面,精神十足,完全看不出一絲病態,頓時眼神一亮,大喜過望,展顏道:“一鳴,你的病……好了?”

    賀一鳴笑道:“託父親和二孃的福,孩兒已經痊癒了。”

    秦思珠點着頭,含笑道:“吉人自有天相,一鳴果然是大吉大利之人。不過,一鳴你以後可要格外注意身體,老爺因爲擔心你,這幾日夜不能寐,喫食無味。”

    賀一鳴連忙低頭道:“孩兒罪過,讓父親和二孃擔驚受怕了。”

    賀亦儒仰頭大笑,道:“病好了就好,病好了就好,吾兒福祿無雙。”

    秦思珠放下荷葉茶,柔聲道:“老爺,別忘了喝茶。”又轉頭對賀一鳴道,“一鳴,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倆了。”

    隨即,秦思珠識趣地離開了書房。

    賀亦儒十分開心,把棋盤拿了出來,道:“一鳴,過來陪父親手談一局,我們好久沒下棋了。”

    賀一鳴走過去坐下,笑道:“孩兒近來棋力精進不少,正要向父親討教。”

    父子倆陷入沉默,你一子我一子的下棋。

    不知不覺間,棋局過半。

    棋盤之上黑白分明,殺得難分難解。

    賀亦儒又是喫驚又是欣喜,哈哈笑道:“一鳴,你的棋力果然進步很多,好!爲父不得不認真起來了。”

    賀一鳴輕輕一笑。

    他有血晶持續不算供給氣血精華,思路清晰敏捷,棋力自然更勝從前三分,不過他心中卻在尋思着該如何勸說父親收回成命。

    生在大戶人家,尤其是家風極其嚴格的名門豪族,凡事都要講規矩,講禮法。

    別人家的孩子或許撒嬌賣萌,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讓父母改變主意,但這些招數對賀亦儒完全無效。

    賀亦儒仁孝兩全,寵愛孩子,卻也是出了名的執拗死板。

    既然他已經下令責罰蘭蘭,沒有充足的理由,是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的,朝令夕改,豈不荒唐?

    家規就是家規!

    不會因爲你賀一鳴覺得蘭蘭無辜,你賀一鳴喜歡這個侍女,就隨意改變已經做出的決定,不然,其他人會怎麼看待一個朝令夕改的家主?

    賀一鳴隨意扯起話題,問道:“父親,聽說你今天去了太守府?”

    賀亦儒點頭道:“新的太守到任了。”

    “哦,何人?”

    “此人名叫耿文則,年紀與我相仿,舉人出身,之前一直在國都混跡,沒什麼名聲。前不久,他寫了一篇檄文,痛斥燕王圖謀不軌,不忠不義,文字激揚澎湃,一夜間名聲大噪,得到了太子的青睞,這纔得到了升遷機會。”

    賀一鳴道:“這麼說,耿文則也是個鑽營投機之輩?”

    “咳,君子不在背後說人壞話。”

    賀亦儒神色一肅的擺了下手,眼神裏卻是浮現一抹輕蔑之意,呵呵道:“不過,但凡當官的,哪個不是鑽營投機之輩?官場本就是個大染缸,就算你有一顆赤誠之心,遲早也會被染得烏七八黑的。”

    聽了此話,賀一鳴抖索精神,終於找到一個切入點,連道:“說起赤誠之心,孩兒倒是覺得,有些人的赤誠之心本就是假的,一進入染缸就黑了,而另一些人卻是初心不改,如真金白銀一般,任何染缸都染不黑。”

    賀亦儒挑眉道:“哦,你見過這樣的人?”

    賀一鳴頓了頓,認真地道:“父親可還記得十一年前,孩兒與你一起去南山寺上香,途中遇到一個賣身喪母的小女孩嗎?”

    賀亦儒眉頭皺了皺,忽然想起了什麼,脫口道:“蘭蘭?”

    賀一鳴點頭道:“蘭蘭是個懂事的好女孩,心地善良純潔,父親你幫她安葬了亡母,收留了她,她一直心懷感激,視你爲天地,盡心盡力伺候孩兒,孩兒每次病了,都是她不眠不休照顧,每次都因爲擔心孩兒而哭得眼淚嘩嘩的。無論她受到多少責罰,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反而常說,賀家就是她的家,老爺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賀亦儒捻着黑子的手停頓在半空,許久,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忽然嘆道:“爲父見你病倒,一怒之下責罰了蘭蘭,確是不該。”

    賀一鳴道:“蘭蘭有義務照顧好孩兒,父親責罰她失職也沒錯,只是,孩兒自幼體弱多病,蘭蘭照顧不周情有可原,責罰不宜太重,請父親開恩,讓蘭蘭繼續回來照顧孩兒。”

    賀亦儒道:“好。”

    賀一鳴大喜,陪着賀亦儒繼續下棋,結果自然還是輸了。

    賀亦儒是侵淫棋道多年的對弈高手,整個錦繡城,能與他匹敵的棋手,一隻手數的過來,賀一鳴短時間內,遠不是他的對手。

    隨後,賀一鳴離開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當即命孫虎去叫管家李典。

    片刻後,李典來到。

    賀一鳴道:“李管家,父親已經原諒了蘭蘭的過失,你把她調回我的身邊。”

    李典神色一變,面露爲難之色。

    賀一鳴挑眉道:“怎麼了?”

    李典道:“公子有所不知,就在今日,蘭蘭因爲咒罵老爺,已經被我逐出賀家,賣去了青樓。”

    “什麼?”賀一鳴勃然大怒,眯了眯眼,忍着火氣道:“你說蘭蘭咒罵老爺?你親耳聽到的?”

    李典道:“沒有,不過有小翠和劉嬤嬤共同作證。”接着,李典將小翠和劉嬤嬤如何發現蘭蘭咒罵賀亦儒的一幕幕娓娓道來。

    “小翠?”賀一鳴猛地回想起早上那會兒,小翠無比積極地要幫他送金瘡藥給蘭蘭,自稱她和蘭蘭是好姐妹,卻轉頭就舉報蘭蘭咒罵老爺?

    陰謀!

    有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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