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雨送走孫小喬,再來到權翼銘的辦公室外,等。
權翼銘乍聽得林夫人正等候,趕緊放下手頭活計,洗手接見。
“林夫人,請坐。辜祕書,倒茶來。”
“謝謝。”
顏雨在權翼銘的會客沙發上坐下,面色上頗有些難以言說的尷尬。
權翼銘坦然,等候。
喝了兩口茶,顏雨方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不過,總得親自拜訪權總。”
權翼銘點頭,示意顏雨繼續說。
顏雨微笑,那三十年前漂亮的眼睛依然漂亮。權翼銘即在那雙眼睛上,找出了林戀之的神韻出處。
“我這次來,想託權總一件私事。我有個不成器的女兒,在權總名下的酒吧裏做服務員。丫頭不懂事,還請權總多多照應。”
權翼銘再點頭。
顏雨說:“本來,是我這作母親的分內之事。丫頭叛逆,父母終是無奈,鞭長莫及。”
權翼銘說:“林夫人的苦心,權某領會。對林小姐,定當竭力照顧。”
顏雨萬千感謝,只是拿出隨身禮盒,說:“一碟點心,我親手做的。權總留着,若加班晚了,拿來墊墊肚子。”
權翼銘禮貌收下,並送顏雨出門。
在那天深夜加班,肚子空虛之時,權翼銘品過顏雨親做的點心之後,便極度羨慕魏謙墨並鄙視穀子奇了。穀子奇蠢笨,丈母孃有做點心的好手藝,他居然弄丟了這麼賢惠的丈母孃。膚淺。
權翼銘又吃了花生酥、核桃酥、榛子酥,他的胃也酥了。
這盒點心,是他憑空賺的。就算顏雨不用這盒點心來賄賂拉攏他,他仍會盡心盡力照管林戀之。
在顏雨之前,魏謙墨已經從窗子外跳進來,跟他達成了君子協定。
權翼銘初見魏謙墨一跳便進來,心裏頗不滿意。結果,魏謙墨軍長先是一亮軍銜,再是出官方話語讓權翼銘協助完成任務,活脫脫把權翼銘弄得束手合作起來。
“這事,拜託權總。算我魏謙墨欠你一個人情。”
“原來是私事!”
“林小姐是,內人之妹。”
然後嘛,權翼銘算是理解那個爲小姨子求人的大姐夫,感念他一番愛屋及烏之心,同意了。
權翼銘這遭賺了,一結便結了林家魏兩家善緣。
“魏軍長與林大小姐婚期幾許?屆時,容權某討杯喜酒喝?”
“請帖,他日送上。”魏謙墨樂意。權翼銘這樣通透的人物,他喜歡。
魏謙墨直找權翼銘,一來爲了給林戀之加重保障,二來更是爲了散佈他和林無非的喜訊。
魏謙墨和林無非的喜訊已經遠得不能再遠了。在幾內亞灣作報道的李玉成知道了,在墨爾本演出的駱惜堯也知道了。
銀杏樹姐妹團正網聚道喜。
林無非被她們吵得,三兩下切斷了聊天。
魏謙墨正心安理得躺在她的粉色公主牀帳內,機器人靈犀給他端茶遞水果,撿果皮渣兒,送紙巾擦手。
魏謙墨這林家大女婿身份一旦確定,他是分分鐘就這麼躺下宣告主權。
莫雪白見兒子不回家,只得親身前來探視。結果魏謙墨偏不讓親媽看他的傷情,母子倆僵持了好一會兒。
哇!霸道的味道。
莫雪白被堵得一哽一哽的。
莫雪白回味了好久,終於點頭,認可。隨即,她又轉過來挽住林無非,撒嬌道:“無非,就算是媽媽看,也不行嗎?我是媽媽!”
林無非堅決:“不行。”
莫雪白氣得嘟嘴。
魏謙墨忍不住笑,他滾起來,把林無非抱進懷裏。那情形,無比親暱。
莫雪白看得,起雞皮疙瘩,她開始想象自己兒子撐着腹肌上的傷口偏要跟人家白嫩姑娘行羞羞事的模樣。莫雪白趕緊拍拍自己的臉,說:“我到樓下,找你顏媽說話。你們盡情,啊?”
盡情?這莫媽!林無非瞅着那逃竄得麻利的身影,把魏謙墨推開:“好好躺着。”
魏謙墨笑。那過來人,簡直思想開放。他和他媳婦,是要遵循禮制的!
樓下,廚房裏,顏雨正和梅阿姨商討怎麼盛那大補雞湯。莫雪白無比親切地攀過來:“雨媽!”
“樓上怎麼樣?你看到小莫的傷了?”
“沒有。你那寶貝女兒護着,她不讓我看,說是小莫以後屬於她,讓我別碰。”
顏雨撲哧笑出聲。
“兒女大了,再不由爹媽。”
“我想,小莫這次,傷得極重。你看我家這姑娘,怎麼會突然頓悟,護啥一樣護着!”
“我想也是!着急啊,這死小子瞞着我這媽。我這媽再不濟,看他那點傷,承受能力還是有的。打從送他去軍營那時起,就做好了這些準備。小雨,我不是接受不了。”
“我知道。”
“報喜不報憂。”
“小白。我年輕時,以爲一切都可以在計算之中。到了兒女這時,我才明白,老天安排,絲絲入扣。我們能做的,極少!”
“是啊。我們一輩子,爲自己活,爲兒女活。擔心這擔心那,又有多少事真是我們擔得了的!”
“每個人面前的路,都是他自己走。我們替不了他。”
“我就這一個兒子!我的心,好痛。”
莫雪白抹着眼角的淚,轉頭看門外。
那正是魏謙墨,他順着雞湯的香味款款下樓來。林無非亦在身後。
莫雪白呆萌地看着她的兒子。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了。
林無非看這氛圍,趕緊洗手拿碗筷,擺菜品。
而廚房裏的氣息,一直挺沉的。
林無非喊:“莫阿姨,喫飯。”
莫雪白嘴巴一癟,委屈得很:“我兒子已經讓你看光光了,你就不能喊我一聲‘媽’嗎?”
看光光?她沒有!林無非撓撓腦袋,說:“媽!喫飯。”
哇……那一聲“媽”活活把莫雪白感動哭了。她抱住林無非哭得嘩嘩的。
林無非頓時手足無措。
魏謙墨倒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這林無非大小姐也嚐嚐那天首長那如坐鍼氈的美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