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看穿了。你找你的小情人,我找我的老情人,公平!”
“呵呵。”
“親愛的。”
“嗯?”
榕樹苦口婆心,挽求梧桐:“你陪兒子,我不是不允許。你算算,你這當一輩子老師辛苦,現在才輕鬆了,你又要放棄,去陪兒子。兒子讀書,也就兩年,他上大學指定不要你跟着。那時,你怎麼辦?在家裏辦幼兒園,辦託託班?”
“我就不能當幾年家庭主婦,專門爲你做飯買菜?”梧桐驕傲。
“你要閒得住,就行。”
“你知道,我捨不得和你分開。”
“我知道。我也不想和你分開。”
“你就是焦慮,放心不下兒子。做媽的不放手,兒子能長得大嗎?”
“我知道我焦慮。”
“你對別人的孩子很理智,對自己的孩子,慈母多敗兒!”
“我做慈母怎麼了?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兒子,我就不能寵嗎?”
“能!你把寵兒子的心,拿來寵我,成不?兒子不需要你那麼寵,他長大了。”
“他才十七歲。”
“馬上十八歲了。”
“我難過。”
“乖。你有我,不難過。我陪你,天荒地老。兒子,你讓他自己去闖。”
“嗯……”
在愛你寵你的人面前,就算你已是年過五十的中年大媽,撒嬌什麼的把戲用起來,也是不顯得突兀的,蠻溫暖情趣。
這梧桐榕樹老夫老妻甜得膩人,那季辰逸駱惜堯年輕夫妻甜得粘稠。林無非和魏謙墨這初嘗情味兒的,就更是巴不得兩人粘在一起時刻不離。
魏謙墨趕回回來在同學聚會里跟大家打了一晚上通鋪,徹夜長談,第二天又跟林無非去看望病牀上的李玉成,那寶貴的時間花的,真是心痛。
終於到了兩個人可以獨處的地步,卻又因爲魏謙墨歸隊出任務戛然而止。
臨分別時,兩個人抱作一團,你啃我啃互相啃,最後抹完嘴說聲goodbye。
魏謙墨沒說他要出多久任務什麼時候能回來,林無非也沒問。反正,他和她就那樣了,他一休假,就回來了。在她獨自一人的時間裏,除了留給她更多想念他的機會,便是爲小家爲大家操心勞累。
同學聚會後沒幾天時間,也就是李玉成光榮出院那檔子,韓珂欣張涵翟等回北京,李佳銳不久又追了去;雲夢澤繼續去部隊服務,連帶着胡思雨也去了;劉涵睿回巴黎;何紫萱回美國;齊夢瑤回香港;曾凱迪劉哲翰繼續抓壞人斃毒窩。
唯有馬紅蘭的拉麪館青春常在,以及梧桐歐陽依依時常露面。
那天,梧桐歐陽依依攜手去拉麪館喫早餐,曾凱迪和劉哲翰也在。
梧桐瞧着曾凱迪,好一刻鐘,她似乎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便說:“曾凱迪,你給留意一下看,鄔志卿去哪兒了?我好久沒見着他!感覺心裏不踏實。”
劉哲翰扒拉進嘴巴的麪條一下子噎在喉嚨裏,他趕緊喝了一大口麪湯。
曾凱迪滑滑地,他雖然是漢子,但在梧桐面前很愛撒嬌:“我也好久沒看到他了!”
劉哲翰還是瞞不了事,他只有趕緊吃麪條,吃了撤退。
劉哲翰忙忙地喫完,他催促曾凱迪快走。
梧桐看他們,就像雞媽媽看一羣急忙外出的雞娃娃。“你知道了,跟我說一聲!”梧桐喊,“記住沒?別忙忘了。”
曾凱迪狠狠點頭,快速地撤了。
馬紅蘭來收拾碗筷。梧桐搖頭,說:“那兩個人,有事瞞着我。”
歐陽依依不敢說話,她也看出來了。
梧桐嘀咕:“混小子!是不是鄔志卿犯了什麼事?他們知道,就是不跟我說。哎……”
歐陽依依說:“應該不會吧。鄔志卿挺好的,可能工作上有突然需要,所以……”
鄔志卿的工作是每天掛在電腦上寫文章,像“梧桐文化”這種地方,最適合他一邊寫一邊觀察衆生百態。
梧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又託派出所的朋友幫她查詢鄔志卿在天網監測下的活動軌跡。
那一查,便暴露了。
“混賬!什麼東西!”梧桐氣得滿臉通紅,直罵人。
歐陽依依聽到了,鄔志卿被羈押在戒毒所。怪不得,曾凱迪和劉哲翰兩人剛纔落荒而逃。
“他們兩個小混蛋,明明知道,還瞞我。瞞我幹什麼!”梧桐生氣。
兩個小混蛋?人家堅強如鋼人民好警察!歐陽依依緩和着說:“您別生氣。他們倆不告訴您,不是怕您生氣嘛?再說,您要是知道了,是攔着不准他們把人帶走呢,還是衝到法官面前義正言辭請求重重發落?”
“我……我拿戒尺,把他屁股打開花。”梧桐恨恨道。
顯然,這個錯誤巨大,用戒尺管不住,得啓動國家職能。
馬紅蘭也過來,小時候她可是捱過梧桐戒尺的,因爲偷懶沒做作業。
梧桐看馬紅蘭,眼裏突然冒出委屈:“這做的什麼孽?他很辛苦嗎?他有很大的壓力嗎?他有馬紅蘭這麼不容易嗎?混賬!過分!”
梧桐怒氣之下,歐陽依依和馬紅蘭都不敢說話,跟着挨訓。
怒過之後,想是已經自我開解,梧桐嘆口氣就算了:“得了!我生氣有什麼用。我還是找機會去裏頭看看他。”
當這全世界想要放棄你的時候,還有人願意守候你,那個人,是母親,或者,是跟母親一樣的人。
梧桐知道鄔志卿的家事,他家裏,沒有任何人了。她以爲,雖然他父母悲劇,他已學會珍惜這世上的光陰。
梧桐說:“依依,父母影響孩子的一生。”
歐陽依依說:“受父母影響,是小時候。長大了,靠自我修煉。您說的,不是嗎?原生家庭,無法改變。個人,終須要自立自強。”
歐陽依依說:“修行靠個人。”
跟權翼銘和權耒陽的事故,讓歐陽依依活得更明白了。她不必藉口爲了孩子而犧牲,也不必去強求一家團聚。
各自安好,便是自然而然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