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是這副光景，韓沐紫遠遠地看着那個依舊溫潤的眉眼，那眼底淡淡的笑意竟給她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韓沐紫抿了抿自己的紅脣，然後邁着步子走過去。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夜凜寒都是紳士的，溫柔的。
她纔剛走近，他就已經繞過桌子替她拉開了椅子，聲音輕柔：“坐吧。”
“謝謝。”
朝他道了謝後，韓沐紫才坐了下來。
服務生走了過來，詢問兩人要喝什麼以後，纔拿着單子離開。
夜凜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眉眼溫和地看着她，輕聲道。
“我還以爲你不願意見我了。”
韓沐紫頓了一下，看他淡雅如風的樣子，再對比他在私底下做的事情，不禁覺得很是嘲諷，於是紅脣邊便勾起了一個譏諷的笑容，挖苦他道：“我不願意見你，寒總不也有辦法逼我主動聯繫你嗎？”
一句寒總，讓夜凜寒脣邊的笑意淺了幾分，他看着韓沐紫的目光有些許無奈。
“爲什麼？你現在對我的敵意這麼深？我做錯了什麼？”
“敵意？”
韓沐紫笑笑，“你覺得我對你哪裏有敵意？”
“如果沒有敵意，那你爲何不願意認我這個故人？爲何……如此生疏地喚一聲寒總？”
韓沐紫望着他，不說話。
但明顯兩人的臉上都沒有笑意。
夜凜寒看着她半晌，終是無奈地敗下陣來，嘆息了一聲，“翹翹，不要這樣待我，我跟你說過，我沒有惡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韓沐紫目光死死地盯住他：“如果你沒有惡意，不是應該什麼都不做嗎？易經理，包括那份合同，都是你算計好的吧？”
聽到這話，夜凜寒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看來在你的眼裏，大哥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了啊。”
大哥……
這句稱呼聽起來好遙遠，韓沐紫怔忡了片刻，冷聲道：“我跟夜莫深已經不是夫妻，你也不是我大哥了。”
“你終於願意承認我不是你大哥了。”夜凜寒微微一笑，“五年前我不想讓你叫我大哥，你不願意。可是現在五年以後，你連一句大哥都不願意叫了，我又覺得更加難過了是怎麼回事？”
韓沐紫：“……”
“說實話，易天跟你談的合同，我完全不知情。若非要說我知情的話，那大概是他上報以後，我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合作對象是你。”
這番話，夜凜寒說的極爲誠懇，語氣也是很認真。他臉上的表情和眼神看起來都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可是韓沐紫就是不太願意相信他。
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巧合，怎麼可能上報以後才知道？
如果是上報以後才知道，那麼……易天對她的態度又是怎麼回事？
當然這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夜凜寒卻笑了笑，輕聲道：“好了，既然見面，我們就不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你今天願意來見我，我很高興。”
韓沐紫抿着紅脣，沒有接他的話。
“你不願意叫我的大哥的話，那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別叫寒總。”
叫他的名字？韓沐紫微蹙起眉，“寒總，這不太合適吧？其實我今天來，目的只有一個。”
韓沐紫頓住，擡眸看他，“看來你什麼都知道。”
“翹翹……”
“寒總。”韓沐紫忍不住打斷她，忍住自己心底的火氣：“我姓韓，名字叫沐紫。你可以選擇叫我韓小姐，或者叫我的全名。”
夜凜寒定定地望着她，臉上溫潤的笑意並沒有消失，片刻後他輕聲喚道。
“好，沐紫。”
韓沐紫：“……”
這個人，是聽不懂她說的話嗎？
是叫她的全名，而不是這麼親密地喊沐紫啊喂！
“關於合作的事情，兩家公司已經簽訂了，是不可能取消合作的。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但這可是關乎你公司的利益。”
聽到這裏，韓沐紫有點生氣。
夜凜寒又是淡淡一笑。
“況且，我也沒有特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沐紫，這次是你疏忽了。”
這話讓韓沐紫氣得牙癢癢的，可是她發現自己卻沒有話可以說。他說的是沒錯的，夜凜寒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如果當初小顏夠細心的話，她自己也細心一些，肯定是可以知道藍天公司是誰註冊的。
所以，到頭來……還是怪她自己。
想到這裏，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說不出話來。
“沐紫，我真的沒有惡意。”
“夜凜寒。”韓沐紫擡眸看他，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我不管你們兄弟之間有什麼鞍節，但是五年以後，我不想成爲你們之間鬥爭的犧牲品。”
“鬥爭，犧牲品？”夜凜寒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誰說你是犧牲品的？你是這樣認爲的？”
“不然呢？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吧？會輕易信了你剛纔說的那些話？”
“沐紫，你說這些話，是對你自己開的公司沒有信心嗎？覺得……你公司的條件不夠優異到讓藍天公司的高層主動發現想進行合作？”
聽言，韓沐紫一頓。
不得不說，夜凜寒真的是交流高手。
能漸漸地把你引到其他層面上，讓你根本沒有反駁的能力。
就像五年前他替自己給了那三十萬一樣，雖然後來韓沐紫託韓清把錢還給他了，可是韓清當時的做法……真的是讓你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他。
“要自信一點。”
夜凜寒微微一笑，探長了手臂，想來揉她的腦袋。
這個動作，一如既往。
韓沐紫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探過來，然後覆在她的腦袋上面，輕輕地揉了一下。
“知道嗎？”
韓沐紫回過神來，腦袋倏地往後仰，皺着秀眉看着對方，夜凜寒一臉無害地笑望着她，讓她是連脾氣都發不出來。
可是越是這樣，韓沐紫就越覺得有一團火堵在胸口，想發又發不出來，難受得緊。
她咬了咬牙，狠聲道：“說的可真是好聽，當年那件事情，我不相信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夜凜寒一愣：“哪件？”
“寒總真健忘，自己導的哪一齣戲，都不記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