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斌和江寒從路口拐了進去，走到了小衚衕前。
登時，一陣夾雜着些許土氣的空氣撲面而來。
帶着一股厚重的歷史感。
這種小衚衕、小巷子現在已經很少了。
之前老城也是有這樣的小巷子，記得小時候一個小賣部就是在衚衕裏。
那時候趙斌經常帶着林小柔跑到箱子裏買兩毛錢辣條，爲了避免被家長髮現，從小賣部出來就開始喫，到出了巷子就剛好喫完。
六歲以前，小衚衕裏最常見的就是一個男孩拉着一個女孩，兩人一手一根辣條的畫面。
趙斌此時站在衚衕外，看着幽深的衚衕，心裏微微有些觸動。
林小柔小時候喫辣條的模樣是真的十分可愛。
趙斌彷彿看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個小屁孩和小姑娘，都很可愛。
不過隨着拆遷和蓋樓的風潮，老城的房子在趙斌上初中之後就開始拆遷了，那個老胡同自然也是沒有了，後來換成了一條寬闊的柏油馬路，小賣鋪也變成了馬路兩邊的超市。
氣派了一些。
但衚衕裏那一對小孩的畫面卻沒了。
也不可愛了。
趙斌嘆了一口氣，走進了衚衕裏。
江寒和趙斌不同，從小就是在高樓大廈里長大。
見過的是豪車別墅，對於衚衕和老房子的印象，只是停留在蘇杭那些留存下來的園林、或者是巴黎的一些舊街區裏。
畢竟他能接觸到老房子老建築的機會，也就夏天隨着家人避暑的時候去旅遊才能見得到。
這時候江寒體會不到趙斌的心情。
但是他能感覺到這條小巷子的魅力，當深巷中的風吹過來的時候，他便身心舒暢了一些。
“空氣真好聞。”
趙斌笑道：“是泥土氣。”
“這衚衕陰陰森森的。”
趙斌則是微微笑了笑，頗有感觸的說道：“這種衚衕很神奇，一般都是東西朝向的，但是太陽很難照射到地面上，所以不管春夏秋冬，衚衕裏都是涼颼颼的。”
江寒說道：“夏天乘涼的話一定很舒服。”
“避暑勝地，夏天這裏的小孩子最多，其次是下象棋的老頭子和閒聊的婦人們。”
江寒這時候還能想象到當時老城衚衕的景象，雖然十多年過去了，但是那段記憶卻是從來沒有模糊絲毫。
兩人沿着衚衕走了二十多米，便看到了一個褪漆的大紅木門，門前兩座石獅子，嘴裏含着兩顆圓潤的石頭，怒目而睜，好不威武。
只是各自小了一些，以至於現在有兩個小屁孩一屁股坐在了石獅子腦袋上玩得不亦樂乎。
“應該就是這裏了。”
兩人擡頭一看，之間門上的牌匾上，寫着“曹家”二字。
單看這個房子，便知道已經夠有了不少一段的歷史。
大門半掩，趙斌和江寒推門而入。
門上面掛了一個銅鈴鐺，一
推門，鈴鐺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江寒還以爲有什麼機關，神色都嚇得緊張了幾分。
江寒擡頭看着頭頂上的銅鈴鐺，笑着搖了搖頭：“這玩意兒就是嚇人的，誒？那個鏡子幹嘛的？”
江寒看到在門上、牌匾之下，懸掛着一個圓圓的鏡子，就這麼在門上面吊着。
“這要是照鏡子也不用按那麼高吧？”
趙斌則是笑道：“你沒有再農村待過，很多事情當然是不知道的，看到沒有這個鏡子是傾斜的？”
江寒看着圓鏡，輕輕點了點頭：“嗯……斜對着地面。”
“這主要是改風水用的，常見的鏡子主要有三種，平面鏡、凸鏡、凹鏡，平面鏡可以改變氣能的方向，凸鏡可以使氣能朝不同的方向散發，有化煞的作用，凹鏡可以收四方之氣，有納吉的作用。”
“這是平面鏡。”江寒說道。
“嗯，也就是阻擋煞氣、晦氣的作用。”
“迷信。”
趙斌道：“是迷信，也是老祖宗的傳統，鏡子本就是有反射的作用，曹家這個宅子又是藥鋪，是最忌諱晦氣和煞氣的，病人身上按照迷信來說，是有一些不太好的東西纏着，這算是第一道願景，進了這道門，身上不好的東西就被清理掉了，病也能得到好轉。”
“有用嗎？”江寒看着鏡子，又看了看腳下的門檻。
“不管有用沒用，畢竟是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再說了，對於病人來說，心態也很重要。如果暗示病人病情得到了好轉的話，病人一般來說會更加樂意治療，康復也會更加順利；但是如果你告訴病人說病情很困難，治癒機率很小的話，病人可能還沒有病死，在心裏就先給自己判了死刑了，很多得了絕症的人，真正害死他們的並非疾病，而是心先死了。”
趙斌說完，擡起腳步向曹家的寨子裏走去。
這時候只見曹家的院子裏停滿了自行車或是電動車，而大廳裏面也是亂糟糟的一片。
曹家院子大堂有七八十平方米，現在四分之一的面積被曹玄明隔離出來用作了診室，其他地方則是都用來當作了“病房”，病牀一個接一個，像是一個大通鋪，而門口和四角的老舊空調則是全功率“嗡嗡”的運轉着。
而旁邊的兩個偏房，一個是用作藥鋪，放置或是抓取中藥的時候會開一次門，另一個則是曹玄明的臥室。
至於大堂外面緊挨着的兩間房子，一個是廚房，一個是曹玄明侄子的臥室。
宅子只有一層住人，二層是平房，因此對於看慣了高樓大廈的江寒來說，總覺得這房子低矮了一些。
趙斌和江寒走到大廳之後，曹玄明隨即便擡頭看了趙斌一眼。
回過神來把手頭的病人診斷了過後，就拜託自己的侄子接着幫他看一下病人，自己則是走了出來。
“兩位神醫怎麼有空來這裏了？”
曹玄明看着趙斌微微笑道。
江寒知道，這倆人都是互相心知肚明，他這會兒是插不上一句話的，索性就站在趙斌一旁，安靜的聽着。
“恰巧路過。”
趙斌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