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也緊隨其後。
這一進去纔不得了。
許淵的識海熱鬧了。
本來劍帖、時間浪花、麓山玉葫在許淵識海上空相互追逐。
這二人一進去，就化作了一青一黑兩座高山，矗立在許淵無邊無際的識海之中。
青山壁立千仞，極其陡峭，是一座孤峯。
孤峯之上，有一位老者負手而立，氣息凌冽。
黑山延綿不絕，共有五座山峯，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五指山。
五座山峯中間有一座金色的宮殿，宮殿之中，一位皇者靜坐在寶座之上，遙看萬千臣民朝拜。
那金色的宮殿，仔細一看，竟是由一枚枚金色符文組成，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
“聖人法則？”許淵驚駭。
尹震的聖人法則，居然在這裏？
“只不過是投影罷了，朕的本體……還在玉京。”閻魔天子的聲音略顯低沉，這似乎又是他的一件糗事。
被三個後輩聯手鎮壓，哪怕只是一隻左手，也讓他很沒面子啊。
當然，更不要說右手了。
被人一劍鎮封，堪稱奇恥大辱！
大齊多人才，閻魔天子是深有體會。
看看其他殘軀在大齊之外過的多滋潤，哪裏可能遭到這種不公正的待遇，簡直了。
“小子，你記好，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借用朕左手三次。”閻魔天子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三次之後，你若還要借用，就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了。”
“他想用力量誘惑你，不要上當。”羅成所在的青山發出劍嘯。
“膚淺，誘惑無處不在，朕是在磨鍊他的心性。”閻魔天子道，“朕的力量何等珍貴，這小子這麼聰明，我相信他也會慎用的，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
“我現在就要用。”
許淵開口。
閻魔天子一怔。
羅成更是有些焦慮。
“小子，現在就借用，你是想……沒必要啊，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閻魔天子大概知道許淵要幹什麼了。
“許淵，能不用就不用吧。他的力量，哪怕只用一次，也會對你內心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羅成對閻魔天子的力量，畏之如虎。
那不是力量，那是毒！
會讓人上癮的！
“我要借用你的力量，你聽清楚了嗎？”許淵沒有過多的解釋。
他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因爲在遙遠的某個地方，還有人在等他！
“不知道好歹！”閻魔天子樂得如此，但這小子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自己這是被使喚了嗎？
……
“太師早。”
玉京，皇城宮門門口。
諸多朝廷大員匆匆前行，今日是開朝之日，大家不敢怠慢。
而且，這是從前段時間太師缺席早朝多日之後，第一次被皇上“想起”，所以文武百官更是早早就來到。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今日之後，皇上那邊多半是消氣了。
大齊太師點點頭，一言不發。
今日，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比如這風，有些厲了。
這天，有些陰沉了！
這些和自己打招呼的大員們臉上的神情，有些誇張了。
等等……自己頭頂，是不是有什麼？
大齊太師猛一擡頭，瞳孔急劇收縮。
一根千丈長的黑色巨指劃破虛空，從天而降，衝着他緩緩落下。
大齊太師沖天而起，想要飛遁。
然後鋪天蓋地的威壓襲來，讓他僵持在原地，幾乎是動彈不得。
閻魔天子？
“放
肆，何方邪魔，敢在大齊皇宮之外作祟！”
大齊太師身上有金光閃爍，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溢散，他的身軀無形中無限拔高，頂天立地。
然而……
千丈巨指緩緩下壓，和膨脹的大齊太師相遇，大齊太師如同漏氣的氣球一般，體型迅速縮小，最後，被這一指，活生生的按在地面。
大齊太師背部彎曲，承受着無法言喻的壓力。
這根手指，想要將他壓垮？
“不夠！”
神祕的聲音傳來，巨指壓力猛增。
砰！
大齊太師雙膝一軟，跪在宮門之前。
整個玉京，一陣驚歎。
太師他……跪了？
“還是不夠！”
砰！
那聲音再度出現，之後千丈巨指似乎還覺得不夠，繼續施壓。
大齊太師腰間一軟，雙手撐在地上，四肢在地，好像狗一樣！
“我說了，不夠！”
砰！
巨指三度發力，大齊太師活生生被按趴在地上，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等待對方的宰割。
周圍的人都傻了。
大齊太師啊！
那可是一位聖人啊！
什麼時候聽說過聖人下跪的？
古語有云，聖人不容輕辱！
這樣的人物，竟然被人如同螻蟻一般，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到底是誰？
這滔天的魔氣，難道是魔祖出世了嗎？
“你……在玉京……洗乾淨脖子……給我等着！”
巨指消散，留下浩蕩餘音。
這神祕人的聲音，一般人根本聽不見，只有修爲高深者，能夠感悟。
比如坐在太和殿金鑾寶座上的大齊皇帝。
比如剛剛從大齊太保府中出門的尹震。
比如受到傳訊，今日即將啓程離京前往麓山書院的趙老。
他們的神情都一樣。
他們聽不出這聲音屬於何人，但他們知道，此人定是爲了許淵而來。
“這股氣息，難道……沒有啊，閻魔左手的封印沒有問題啊。”大齊太傅在鎮封之地檢查了一轉，再三確定封印沒有問題，這才準備前去早朝。
……
玉京之外，天柱峯下。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芊芊覺得奇怪，推開門一看，小雨僅在小竹屋方圓十丈處下。
“落雨聲滴答滴滴
迴盪着輕聲細語
猶如你唯美嘆息
那麼動聽……絕唱一段芊芊，愛無非看誰成繭……一曲輕描淡寫，勾勒盡是我的呼吸
，山窮水絕處回眸一遍你……”
空中，傳來那首當世唯一的樂曲聲。
“許淵，許淵是你嗎？”芊芊手中的畫筆掉落。
她的屋中，畫紙貼滿了整個房間。
牆上、頂上、桌上、椅上，全部都是芊芊的畫作。
那是一個翩翩公子，腰間掛着青玉葫蘆，和一枚金色的令牌。左手佩劍爲罕見的暗紅色，長劍彎彎曲曲，如同蛇舌。
或是歡笑，或是訴說，或是行走。
男子的每一個角度，都有不止一幅畫來描繪。
這些畫，和一個叫做許淵的人，頗像。
“等我！”
聲音微不可查。
但芊芊嬌軀一顫，她聽見了。
她真的聽見了！
“我等你……等你……”
芊芊淚目，看着漫天小雨漸漸消失，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但芊芊知道，他……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