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歡的聲音不大,甚至語氣也沒有過分嚴厲。
但她說的每一個字卻像是一枚枚鋼針,紮在拓跋爾的心裏。尤其是最後這句質問,讓他整個人渾身一冷,像是被從冷水裏打撈出來一般,心裏原本的那些憤憤不平都消散的乾乾淨淨,剩下的是愧疚、自責和無地自容。
是啊,師父對自己恩重如山。
師父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端方君子。
他怎麼會徇私護短,只因爲對方是他的侄女,就要求自己服從呢更不用說,自從他來到長治城,見到謝明歡後他就一直被她壓制着,根本無力翻身
拓跋爾第一次認真地看向謝明歡。
他將謝明歡從頭到尾,目光灼灼了看了個遍,然後帶着一股少年人不能輕易放下的彆扭,鞠躬道歉。
“謝小姐,之前是我想差了。”
“還有今天的事,也是我衝動了。”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
謝明歡見拓跋爾雖然還有幾分彆扭,但腦子還算清楚,總算沒有白費自己時間,她點點頭。
“知道錯了就好。”
“既然知道錯了,待會出了大牢,就留在郡守府把近五年所有的疑難案件卷宗都整理出來,然後背下來。”
拓跋爾:“”
原本又愧疚又自責又彆扭的少年,這會聽到謝明歡的新任務。兩顆大眼睛險些瞪出來,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被琪兒瞪回來的惡狠狠的警告給制止了。
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君子拓跋爾突然意識到自己未來的生活堪憂
郡守府辦事的效率沒有謝明歡想的那麼差,她帶着琪兒前腳離開,拓跋爾後腳就被放了出來。跟着官差,拓跋爾乖乖去了書房翻閱堆得如小山般的卷宗,彷彿又回到了剛跟着師父讀書的時候。
謝明歡帶着琪兒回府找胡大叔。
別看胡書是大老粗,但不過一天一晚的時間,就已經把謝明歡府中新買的這些小廝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謝明歡和琪兒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胡大叔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廝叉出去。
“胡大俠、胡叔,求求你了,放過小的吧,小的真的是無路可去,真的沒有二心啊”
胡大叔虎目不怒自威,哼了一聲:“你當爺爺我是傻子嗎,我早就打聽過了,你不是長治本地人,居無定所,而且每隔幾天都會出城進山,有人因爲好奇跟蹤過你,竟然很快就跟丟了。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出城都幹什麼去了”
被胡書這麼一懟,小廝臉色大變,也不敢再求情了,拔腿就跑。
謝明歡笑眯眯的朝胡大叔道謝。
“多虧了胡大叔,不然在自己家中都不安全。”
胡大叔擺擺手,“小姐別瞎客氣,我和你六叔是什麼關係,做這些是應該的。”
謝明歡:“既然胡大叔不讓我客氣,那胡叔以後就喊我明兒便是。”
胡大叔從順如流:“好,明兒”
謝明歡和胡大叔一併往府中走去,一邊走謝明歡一邊問:“胡大叔,你行走江湖多年,不知道對擅長蛇藝的人有沒有了解”
“這就多了去了。”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識這蛇藝,還是十八歲的時候在江浙一帶遊歷。那裏氣候溼潤,尤其是竹林、深山之中,蛇蟻很多,當地的村民,尤其是獵戶,都擅長御蛇。”
謝明歡又問:“那這行走江湖以蛇藝爲生的老手藝人,他們在住所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特殊癖好”
胡大叔搖搖頭:“這賣藝走江湖的都沒幾個錢,都是最便宜的客棧,又或者出城到村莊借住,風餐露宿,沒有什麼講究。”
兩人拐進了花園,坐在中央的涼亭裏。
琪兒招呼人上了熱茶點心。
只不過謝明歡和胡大叔沒喫幾塊,只有琪兒,時不時悄悄拿上一塊,塞進自己嘴裏。
胡大叔突然一拍桌子。
“我想起來了。”
“要說這玩蛇御蛇的,還真有一點與衆不同的。前幾年在滇南遇到過一個御蛇的姑娘,她每隔幾天都要帶着蛇到深山裏去待上一晚。據她所說,是有一種蛇以深山裏的一種特殊的草解毒。”
“解毒”
“不錯,這種蛇自己身上便有劇毒,不僅毒人,也會波及自己,所以這些蛇出沒的地方,都會生長這樣的草,蛇會自己每隔幾日食草排毒。”
謝明歡眼前一亮,望向琪兒。
“之前你打聽的關於蛇藝老人的事,當時是怎麼說的他每次表演完就出城不在城中留宿反而去了山上裏”
琪兒點點頭,“是啊,就是這麼說的。”
謝明歡點點頭,心中有了新的思路。
如果說這蛇藝老人進山也是爲了讓蛇去食草排毒,那麼也就是說只要找到這種草,就有機會等到這個蛇藝老人。
想到這,謝明歡一臉激動地看向胡大叔。
“胡大叔,你認不認識這種草”
“認識啊,那個姑娘還特意給我看過。”
謝明歡站起來朝胡大叔鞠了一躬。
“如此又要麻煩胡大叔幫忙了。”
“還請您帶人到城外的山裏走上一圈,凡是生長這種草的地方,就留下兩人在那裏守着。”
胡書擺擺手:“我還當是什麼事呢,不就是去找草嗎,沒問題,包在你胡叔身上了。”
謝明歡再次謝過,又讓琪兒派人去府衙要人,讓他們都趕到城門口集合,跟胡大叔一起進山。
而這邊胡大叔剛走,之前被謝明歡派去查劉、林、鄧三家的季陽和董軍就回來了。光是看季陽臉上的神色,就知道兩個人是查出了點有用的東西。
謝明歡讓琪兒把兩人帶了進來,就在涼亭裏聽兩人回話。
季陽搶着上前:“稟大人,我們兄弟二人不負大人的厚望,問了不少知情的人,把這三件現在最新的狀況都摸清楚了。”
謝明歡給兩人分別倒了茶:“不錯,那就一一說來聽聽。”
依舊是季陽開口,董軍接了茶,反而實在的很,喝了一杯沒有過癮,又自己動手連着倒了三四杯,都喝得一乾二淨,直把旁邊的琪兒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