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隨便換了件衣服就出了門去，以前他陪小茹出去時就是這樣，這次估計是最後一次見面了，他也沒打算搞得特別一點，也許這一如兩年前的樣子對林凡更是一種紀念吧。
時隔兩年的見面，最後一次的見面，這還不夠特別嗎？
到了樓下林凡就朝高中時的學校方向走去，林凡以前讀書的高中離家並不遠，而他和小茹所約定的老地方其實就是以前他們放學後會去喫點東西的冷飲店，那裏有蘇小茹最喜歡的芒果冰沙，當然，是兩年前最喜歡的，現在估計小茹也不一定還喜歡喝那種小孩子喝的冷飲了，但無奈他知道的也只有這種她兩年前的喜好了。
林凡一入店，並沒有看到蘇小茹的身影，不禁心裏哂然一笑，貌似以前和小茹約好後自己都是最後纔到的，每次一進店就能見到蘇小茹她坐在老位置上等他。
“果然一切都變了呢。”想着林凡心裏也有點啞然，自己以前還真好意思啊，每次都讓一個女孩子等自己。
在“老位置”坐下，因爲還是上課時間，那些學生都還沒放學，所以冷飲店裏並沒有幾個客人，除了他一個之外，就只有靠門口的一張桌子上還坐着一個女孩。
正打算就這麼等蘇小茹到來，他身後忽然傳來的熟悉聲音卻讓他一下轉過了頭去。
只見蘇小茹揮着溼答答的小手從後面走了出來，看到真是林凡，她就開心地一笑：“你這麼快就到了？”
林凡一怔，點了點頭，看蘇小茹的樣子顯然她一早就到了，只是剛纔碰巧上了廁所而已。
蘇小茹輕笑地在林凡的對面坐下，看着蘇小茹一如過往的表情，林凡忽然有種錯覺，那就是他之前兩年並沒有去過當兵，在當兵期間對他愈加冷淡的蘇小茹也從不存在。
還是一如既往地早到。
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兩年不見，蘇小茹的樣子變了許多，本來有點嬰兒肥的臉頰也消了下去，卻顯得更加清麗，髮型也從以前的黑色直髮變成了褐色的大波浪卷，如果說以前只是個青澀小女孩的話，現在真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了。
“原來以前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喜歡我？”林凡心中感嘆，口中不自覺唸了出來。
“你說什麼？”蘇小茹聽到林凡的咕囔，然而並沒有聽清楚是什麼。
“沒，沒什麼，先點點東西喝吧。”林凡有點尷尬地道。
“哦，服務員，一杯芒果冰沙！還有……”蘇小茹看了林凡一眼，又喊道：“還有一杯西瓜冰沙！”
“還是喜歡喝這個啊？”林凡道。
“對啊，那你呢？還是喜歡西瓜冰沙嗎？”
對於蘇小茹這彷彿意有所指的話語，林凡卻一時語塞了起來。
但蘇小茹也沒有逼迫林凡回答的意思，而是翻看起了其實已經早就爛熟於心的冷飲價格表。
場面一下靜了下來，看着“專心致志”盯着價格表看得蘇小茹，林凡瞄到了她放在桌面上不自覺颳着食指的拇指，心裏釋然地一笑，果然，這小丫頭心裏還是很緊張的呢。
也許是不好開口吧。既然如此，那還是他先開口吧。
“他是你大學同學嗎？”
蘇小茹身子一震，有點驚慌地看了林凡一眼，但在他清澈詢問的目光下，卻又馬上底下了頭去。
“不用刻意這樣的，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啦。”林凡瀟灑一笑，如果是兩年前，不，或者是一年前，他都不可能想象自己會有這麼灑脫地對小茹說出這番話的一天。其實在那之前，他更多地只是想拖下去，等到蘇小茹不得不對自己說分手的那天。
就在這時，服務員將兩杯冷飲放到了二人的面前。林凡拿起西瓜冰沙吸了一口，果然還是以前的味道呢。
“對不起，林凡。”
“林凡嗎……”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聽到小茹叫他全名的林凡只感覺心裏一疼，他果然還是沒能做到那麼灑脫啊。
“我和他，早就認識了。”
“多早？”林凡點了點頭，依然保持着微笑道。
“很早，很早……不過，那時候我一直沒有理會他，因爲我一直喜歡都是你。”
“看來說不定我還認識他呢。”林凡半開玩笑地道。
“你認識。”
“……”
“但我不想告訴你他是誰，因爲這都不重要，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一切都是以爲你……”
“因爲……我？”
“如果不是因爲你故意考了0分，如果不是你執意要去參軍，如果不是不顧我的感受，我根本不會接受他的感情，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這樣麼……”林凡臉上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因爲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眼含着氣憤淚光的少女，如此說來，自己還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王呢。
不過蘇小茹說的也沒錯，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切身實地地體會過她的感受，考0分是他的一意孤行，參軍也是他的一意孤行，自己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會處在別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至少，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這一切……貌似都是因爲她實在太好了。好的讓自己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她聽自己的佈置也是理所當然的，她支持自己的一切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真的好自私你知不知道！”蘇小茹眼中的淚珠不斷地滑落，林凡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聽着對方的訓斥。
哭了好一會兒，蘇小茹又緩緩道：“曾經我也以爲我能爲你等下去的，可我做不到，一個人在燕京真的很無助，我有時候想打電話給你，但你那邊的電話卻永遠也打不通。”
林凡默然，他當兵時宿舍裏的電話都是單向的，只能打出，不能打進。
“我真的很寂寞，很孤獨。我病了你不在我身邊，我被人欺負你也不在我身邊，哪怕想聽你的聲音都聽不到。”
林凡深吸了口氣，如果說他之前還有點怨恨蘇小茹變心的話，此時他就只剩下深深的自責了，自己到底有什麼資格能去怨恨對方的變心呢，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嗎？
錯的都是自己，林凡突然想起了唐英雄他們的死，貌似這一切錯的都是自己呢。
不覺地，林凡苦笑了一聲。
聽到林凡這滿是苦澀的笑容。蘇小茹漸漸收起了哭泣，忽然小聲道：“不過都過去了，我也不怪你了。”
林凡有點愕然，蘇小茹卻吸着杯裏的冰沙，道：“他對我很好，我承認知道你回來了我心動過，但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什麼鬼。”林凡心裏哭笑不得，剛還說不怪他了，接着又說不會輕易原諒他，但面對蘇小茹此時滿是嬌嗔意味的臉蛋，林凡卻感覺心裏一個衝動，很想託着她的小嘴親上一口。
然而剛從心底涌出的衝動卻又很快被腦海裏的一道信息壓制住了。
“你只有兩年命了，至於再去破壞人家難得的幸福嗎？”
“那，我們就算分手成功了嗎？”林凡笑道。
蘇小茹一滯，顯然沒想到林凡會在此時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