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頗爲愉悅，林凡想到家裏人還不知道他今天回來的消息他就有種惡作劇的開心，如果他突然出現在母親的面前的話，母親會是怎麼樣的表情呢？
再次搭乘了一輛出租車林凡就直接前往外婆家，現在母親應該還在跟外婆他們在一起住。
在村口下了車子，林凡付了車資後就有點忐忑地往外婆家的方向走去。終於，沒多久，林凡走到了外婆的家門口。
一如他離開時的鐵闌珊和小矮牆，林凡輕輕一推，只是虛掩上的鐵閘門便被他推了開去。
庭院中格外安靜，有點年頭的龍眼樹孤立地站在其中，在這個季節昏黃了所有葉子。零散的雜物攤堆在庭院邊上，沾上了些少泥濘安靜的氛圍中隱隱有縷縷的飯菜香氣從屋子內傳出，想想這個時間點，母親他們應該是在做午飯了。
林凡猶豫了一下，就走了進去。
鄉村的樓房並沒有像城市中的房子一樣老是緊閉着大門，林凡走進沒人的大廳，直接就朝內裏轉上二樓的樓梯走去，如果母親現在正在做飯的話，那應該就在二樓的廚房了。
他故意放輕了腳步，行盡樓梯後，林凡就在樓梯正對面的廚房門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瀰漫油煙的廚房中，母親獨自一人炒着菜，而林凡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卻不由紅了起來，雖然沒看到正面，但母親的頭髮明顯已經多了幾縷斑白，他記得他回軍隊的時候，母親還是沒有白頭髮的。
“媽。”林凡輕輕喊了一聲。
母親回過頭來，見到他後立即一笑，道：“回來啦？飯菜快好了，快去洗手喫飯吧。”
林凡一怔，母親對於他的歸來竟然一點意外的反應都沒有？難道上頭已經把他沒死並且要回去的消息提前告訴母親了？
“還愣在那幹什麼，快去洗手啊。”母親白了她一眼，笑眯眯地端起廚臺上的兩碟菜，一邊說一邊往飯桌上走去。
“你知道我要回來了？”林凡苦笑道。
“傻孩子說什麼呢？對了，今天考試考得怎麼樣？”
“考試？”
林凡再次一怔，什麼考試？
就在這時，樓梯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已經跟母親走到飯桌邊上的林凡立馬回過頭去，應該是外婆他們回來了。
“你先喫吧，媽媽把湯端出來。”
舅舅的身影走出樓梯，林凡正開口叫他就聽母親道：“快去喫飯吧，今天小凡回來得有點早，我們早點開飯。”
並沒有留意到林凡的舅舅嘆了一聲，道：“姐，別再這樣了，小凡已經走了，你接受現實吧。”
“你在胡說什麼啊，小凡剛放學回來呢，他今天剛考完試應該很累，我特意煮了他最喜歡的排骨湯呢。”
“唉，算了，明天我再和你去見見陳大夫吧。”
“我不要去見他！他說小凡死了，他就是個大騙子！我幹嘛要去見他！”
“姐！”
林凡聽得一愣一愣的，然而通過他們的對話，林凡心中隱隱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一股驚慌的情緒就涌上了他的心頭。
“媽？”
聽到他的聲音，舅舅一愣地回過頭，當看到他時立即驚呆在了原地。
“姐……姐夫？！”
“你是小凡？”舅舅不可自信地打量着林凡，然後見鬼似得搖起了頭，道：“你不是小凡，你是姐夫！你還沒死？姐夫？”
“我真的不是父親，我是林凡，舅舅，是我！”林凡焦急地靠近舅舅，可舅舅立馬慌亂地退了一步。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是人是鬼？”
林凡心裏哭笑不得，可面對母親此時的狀態他心裏卻滿是焦急，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要說的話語，林凡道：“舅舅，是我啊，林凡，我沒死，只是我因爲一點意外所以樣子有點變了，可是真是林凡啊，我沒死！”
“你……你真的是小凡？”
“真的，如假包換，我退伍回來了。”
“可，可你不是死了嗎？政府都已經說你……犧牲了啊？”
“我沒死，只是因爲一些原因軍隊隱瞞了我還活着的消息，不信你可以問武裝部，他們會告訴你的。”
“你真的是林凡？”舅舅還是難以相信的樣子。
“真的。”
“小凡，快喫飯吧，菜都涼了，來，媽媽這是你最喜歡的排骨湯，快趁熱喝吧。”
林凡接過母親遞給他的一碗濃湯，複雜地看着她。
“可你爲什麼沒死？而且，你的樣子……”
林凡搖頭，道：“詳細情況我待會再跟你說吧，舅舅，你先告訴我母親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好像……”
舅舅表情一凝，然後可憐地看了眼母親，道：“如果你真的是小凡的話，那你真的太對不起你媽媽了，她爲了你精神已經有點失常了。”
“精神失常？！”
“你也看到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是不相信你已經死了。”說着，舅舅擡頭狐疑地打量着林凡，道：“當初在聽到你犧牲的消息時，你母親她失魂落魄了一段時間，不喫不喝的，無論我們怎麼勸都沒用，就在我們擔心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會不會撐不住時她又忽然好了起來，只是……”
看到舅舅那嘆息的神色，林凡已經隱隱明白母親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了。
林凡臉色不斷地變化着，就因爲他隱瞞了自己還活着的消息？就因爲他理所當然地以爲回去後能一切都會沒關係，最終致使了母親在這段時間內傷心過度，然後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她現在好像每天都過在你讀書時的那段日子裏，每次做飯都會給你留一份，也不管有沒有人喫，她就好像堅定地認爲你還活着似的。”
“快喫飯啊？幹嘛還站着？”母親溫柔的呼喊在林凡耳邊響起。
極力控制着顫抖的身子，林凡回過身一把摟住了母親瘦弱的身體，隱藏的眼淚終於壓抑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不去了，我哪裏都不去了，我以後就在你身邊陪着你，媽……”
“傻孩子，你說什麼呢？今天考試考得怎麼樣啊？”
“很好，我考得很好，沒有辜負你的期望，我今天考得很好！”
“真的嗎？那就好，媽還擔心你會跟老師慪氣刻意不去考好呢。”
林凡攢緊了拳頭，母親說的絕對是他當日的高考。是呢，如果當日他沒有刻意考差，那他就不會選擇去當兵，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到機甲，也不會在戰場上“陣亡”，而母親……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我回來了，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