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色長髮少女,禁不住尷尬一笑。
也覺得,她姐姐的語氣,着實有些刻薄了。
不過,短髮女子,並未收斂,反而繼續提高了聲音:"怎麼了?我說的有錯嗎?"
"明明就是個流浪狗般的東西,他以爲他是誰啊,我們好心幫他,好像欠他一樣。我奉勸你,最好不要管他了,讓他死在外面多好。"
"纖雨,你就是太心軟了,就是因爲這樣,那些叔叔伯伯,纔會在你父母失勢時,霸佔了你家的田地,害的我家也被連累,如今只能像條老鼠一樣背井離鄉。還要躲避他們的惡毒追殺和迫害,我這是倒了什麼黴了。"
短髮女子越說越心酸,最後,憤怒的用腳,在馬磴上狠狠踩了兩下,驚得馬匹尖嘯,她這才安靜了下來。
"纖雨……是你的,名字?"
陳然側目。
"嗯。"粟色長髮少女點了點頭,眸中有些感傷,"我叫殷纖雨。外面的是我的表姐殷春泥,讓你見笑了。"
"她心情不太好,這纔會對你發火。"
"說回來,你叫什麼名字?"
"陳。"
"還有人的名字是一個字嗎?"殷纖雨自言自語道。
"你的家族,出了什麼變故?"陳然繼續問道。
"你剛剛都聽見了呀。我們家族,在殷家內,力量是最薄弱的,整支血脈都沒有出現過有修行天賦的人,在家族裏並沒什麼話語權。"
"以前,我爺爺還在的時候,對我們家族頗有照顧,日子還算好過。"
"但是,前段時間,爺爺仙逝了,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不禁囚禁起了我的父母,還要逼我嫁給別人,當他們利益交換的工具……"
"我不從,表姐這才,帶我逃了出來。"
殷纖雨的語氣,有些感傷。
"哦,那麼,你有什麼打算?一直逃下去?"
陳然側目。
"當然不是了,我已經有過打算了,準備先去混元一氣宗裏試試,看看有沒有哪個師兄,願意收我爲徒,有混元一氣宗的照拂,那些人必然不敢把我怎麼樣。說不定,我還能救出我的父母。"
"你沒什麼修行的天賦,又沒有萬貫家財,他們不會要你的。"陳然搖頭。
他對混元一氣宗,這個名門正派,十分了解。
雖然宗主徐青衣,是一個十分不錯的超凡者,不過,他已經不再管理宗門的事務了。
如今的宗門,是由霍清明這種僞君子把持。
有實力沒有敲門磚。都未必能拜入其中,更別說像殷纖雨這種沒有什麼天份和財力的人了。
恐怕連宗門都沒資格邁進去。
"那……那我大不了,把自己的身體獻出去!"殷纖雨賭氣一般的說道,"我聽說,那些大能都喜歡收納修行道侶,反正回去之後,他們也逼我嫁人,我還不如嫁個修爲高點的,也能幫我回去報仇!"
說到這裏,殷纖雨嘆了一口氣,看向窗外,小聲嘀咕道:"這個世界,對我們這些,弱小的生物,太過無情了。"
"如果我能認識,那些境界高超的大能就好了。"
"要是我有一個元嬰大修當靠山,他們哪敢這麼欺負我……"
從前,她並沒有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如此真實。
經歷了世態炎涼後,她的心態。自然發生了變化。
"你和他說這些有什麼用。"
"他自己都是一個,自身難保的廢物,能幫你什麼忙?"
說着,她又強調道:"裏面的小子,你聽着。我們自身也難保,不會帶你走多遠,你別想賴上我們。"
"一會兒,你體力恢復了,就自己滾吧。別來拖我們後腿,明白嗎?"
"若是一會兒,遇見了危險,我們可不會管你!"
此行,殷春泥爲了保護表妹,自然也帶出了許多親衛。
不過,他們的力量有限,自身都難保了,當然不會再多兼顧一個人。
陳然的目光,冷了三分。
"這一點,你放心。"
"我不會拖你們後腿,而且,我從不喜歡欠人恩惠,作爲回報,我可護殷纖雨一生平安。"
"至於你--"
"不配擁有這個機會!"
殷春泥聽見了這話。像是聽見了天下間,最爲可笑的笑話一樣,笑得前仰後合:"想不到,你這個臭烘烘的乞丐,還有那麼點意思,說起笑話來,倒是一套又一套。"
"護她一生平安?"
"哼,說得輕巧,你以爲你是什麼人?"
"你要是真有那麼大的本事,怎麼會被人傷成現在這副模樣,我看莫說是纖雨的那些惡毒的親戚,便是一條野狗,都足以咬死你了。"
"所以,省省吧,趕緊恢復氣力,趕緊滾蛋!"
殷春泥的話,格外冷酷。
陳然卻並不在意。
他的氣力,實際上,已經恢復了很多,眼下。他已然能夠自行離開了。
只不過,陳然並沒有準備走。
無論怎麼說,殷纖雨都救了他,這個人情,陳然是要還給她的。
陳然是一個很現實的人。
他沒有庇護弱者的念頭,因爲天下間,遭受欺辱的弱者太多,他管不過來。
誰對他好,他便對誰好。
別人怎麼對他,他便怎麼對別人。
至於殷春泥。一路上的冷嘲熱諷,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將來,陳然庇護的人,其中必然不會有她!
見陳然開始閉目養神,殷纖雨也出去了。和其他人聊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馬車的簾子,再次被掀開。
不過,走進來的,並不是殷纖雨,而是一個臉上帶有刀疤的黑壯漢子。
"我認識你。"
"你之前,踹過我,是吧?"
陳然擡眼一掃,認出了他。
"怎麼?還記仇?"
那漢子不以爲意。
說話的同時,毫無徵兆的,取出一把刀,橫在了陳然的脖子上。
陳然面無表情。
之前的他,因爲身體過於虛弱,又有寒毒的壓制,所以。纔會被這漢子打倒在地。
如今,寒毒已經被陳然,煉化了一部分了,實力自然有所回升。
沒有多高。
但,殺掉面前此人。易如反掌!
"怕了吧?"
"放心,我不會殺你,至少不會在這裏--前提是,你不要對我家纖雨小姐,有任何的窺探之意。"
"一會兒,你主動滾蛋吧。"
"否則,我會讓你,死的非常難看!"
漢子威脅道。
此時的他,絲毫沒有察覺到。
站在鬼門關門口的人,並非是陳然。
而是他自己!
"你在找死。"
陳然淡淡一笑。
他的語氣裏,沒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