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棉痞痞的說着,慢慢走到藤下摘下一顆葡萄果扔進嘴裏,“我當然是被這滿院子的花果香引來的。”
“嘶…呸…這什麼葡萄,怎麼這麼酸。”
顏涼戲謔的看着他,輕聲說:“小莉,去備茶。”
“啊…好…”小莉不明白,爲什麼不叫人攆了他出去,但是她從來不違背顏涼的命令,所以順從的就跑去泡茶了。
顏涼接着坐着,不再看沈木棉一眼,輕聲說道:“沈公子露夜來一個女孩家閨閣,不太好吧,還是沈家家風一貫如此?半夜翻牆闖入別人家裏,這等瀟灑嗎?”
沈木棉突然一改紈絝,道:“我能幫你。”
顏涼心中咯噔一下,他什麼意思?他難道發現什麼了?
顏涼復又鎮定下來道:“你能幫我什麼?我又有什麼好讓你幫的,好笑。”
“我知道,今晚是你做的。”沈木棉轉到顏涼麪前,笑呵呵的看着顏涼。
“今晚?我做什麼了?”顏涼覺得他就是沒什麼證據在這炸自己。
沈木棉對着顏涼邪魅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我猜的,明天是不是就要有好戲看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隨時開口。”
“茶我就不喝了,怕那個小丫頭給我下毒,下次見。”說完沈木棉身手利索的翻上牆頭,趁着夜色朦朧,消失在暗夜裏。
顏涼呆住半天,然後緩緩起身,看向他最後消失的地方。
自己是有哪一步露出了馬腳?是偷聽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懷疑自己了?還是離席太久被發現了?
小莉端着一壺熱茶走出來,“小姐,茶來了,哎?沈公子呢?”
“放下吧,我喝。”顏涼收回目光,慢慢坐會去,心中已然涼了半截,怎麼千方百計組織的計劃,就這麼輕易被人看穿?自己怎麼這麼魯莽…
小莉疑惑的看着小姐發呆,只好給她倒了一杯熱熱的茶,茶氣縹縹緲緲升騰而起。
“小莉,跟小唐說一聲,讓他告訴陳叔,明天下學後我要去。”
“是。”
顏涼把茶拿起來就抿了一口,“嘶…這茶好燙…”
小莉笑着遞過去一個手帕子,“我的小姐呦,我剛泡的,這熱氣都未散呢,能不燙嗎…”
顏涼拿着手帕子擦了擦嘴,“是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要慢…我要慢下來…”
金陵城,萬物鉅變尚在萌芽期,自己只有隱藏其中慢慢瓦解,才能成功破解。
小莉聽見顏涼說豆腐,就好奇的問:“小姐,你想喫豆腐了?”
顏涼突然笑了,站起來摸了摸小莉的頭髮,“小莉,不要變聰明。”
然後顏涼緊了緊衣服,邁步回了房間。
小莉百思不得其解,“小姐,那明天還去不去找陳叔了啊?”
裏屋傳來清冷的聲音,“去。”
“好嘞。”
小莉最近和唐成弋走的挺近的啊,這丫頭,無憂無慮的真好。
第二日顏涼坐在學堂裏就發現所有人三個一團兩個一幫在討論着什麼,時不時發出鄙夷的笑聲。
“真的啊,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火辣,早知道我先上手了,怎麼會給那個窩囊廢。”
“你…你行嗎你,哈哈哈”
“我怎麼不行,她在別人家做客都能做出那種事。”
“哈哈哈…也是。”
“沈兄,莫兄,你們來了?”
沈木棉開玩笑般說道:“嗯,大家這麼熱鬧在討論什麼啊?又是哪家閨中小姐要及笄了?”
說完莫念就下意識朝顏涼那邊看了一眼。
“沈兄別打趣我們,這件事啊,應該問顏府的千金啊,沒想到顏府都成了那樣藏污納垢之地了,豈不是以後不用去秦樓楚館了,改去太尉府就行了?嘖嘖嘖…”
顏靜姝聽到這話,唰一下就站起來了,“李魚眠,你把嘴給我放乾淨點,太尉府也是你能置喙的嗎!”
李魚眠說完就有點慫了,但是說都說了,騎虎難下啊。
就不得不小聲說:“你們府裏出那樣的事…還不許人說了…”
畢竟顏府也是太尉府邸,御賜園林,怎麼容許別人胡亂詆譭,想到這李魚眠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剛纔和李魚眠一同討論的聶景濤見事情越來越不好,這要是驚動了太尉大人,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跑過去按下李魚眠,“李兄,好了好了,坐下吧,不要與女人一爭高下。”
顏靜姝昨夜已經祕密被母親找過去先行通知了這件事,大夫人也讓她警醒警醒妄圖給太尉府潑髒水的人,不要趁火打劫。
顏靜姝狠狠的說:“今後說話注意點!哼!”
然後坐下大力的翻着書頁。
“小姐…”
顏涼知道小莉害怕了,就說道:“你出去侯着吧,別亂跑。”
“是,小姐。”小莉拎着裙子就跑出去了。
沈木棉和莫念說笑,時不時撇一眼顏涼。
莫念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木棉?”
沈木棉哈哈一笑掩飾着,“啊?怎麼了,你說到哪了?”
莫念輕輕笑了一下,道:“沒怎麼,只是覺得你最近魂不守舍的。”
“哪有…”
“咚咚…”是元老夫子的竹棍磕在地上的聲音。
元夫子掃了一圈,發現有兩個位置是空的,就眯着眼睛問:“怎麼今天少兩個人啊?”
李魚眠站起來笑着說:“夫子,他倆怕是來不了了。”
學堂裏像是觸發了什麼一樣,全部人哈哈大笑起來。
“咚咚…嚴肅!真是的!不來也不知道跟我告個假!”
元夫子走下去看了一圈,道:“好,咱們今天學一學《詩經》,拿出課本,翻到第一課,跟我讀…咳咳,關關雎鳩…”
“關關雎鳩…”
“在河之洲”
“在河之洲…”
上了兩個時辰的課,顏涼起身時腿腳都有些麻了,就坐在那等着小莉回來。
顏涼自己也按摩了兩下,還是有些痠麻,在擡眼看時,豁然沈木棉一張大臉就出現在了跟前,嚇了顏涼一跳。
沈木棉半蹲着,笑眯眯地看着顏涼,“涼涼,你腿麻了?”
顏涼冷冷的說,“你怎麼還不走。”
沈木棉根本不搭話,“要不要我給你揉揉?我揉這個可在行了。”
顏涼像要豁出去一般,低沉陰冷的看着他,“不用!你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你不怕我嗎!”
沈木棉雙眼緊盯着顏涼,像矯捷的獵豹看到了自己的獵物一樣,“爲什麼要怕你,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我知道你一定是善良的。”
顏涼冷笑一聲,“我善良,你在開玩笑?”
沈木棉道:“是啊,不善良的人怎麼會給被惡霸欺負的女孩贖身?還給她錢銀?”
顏涼也直視着沈木棉,“也許你看到的只是假象,昨天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纔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