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知道真相的人,除了他,還有當年那場大火的另外一個受害者,他的親姐姐——顧婉悅。
那場大火,是顧婉悅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一場陰影。
顧婉悅比之他,所受的苦和痛多出百倍千倍,她更是恨毒了蘇沫。
想要毀掉一個人,那只是頃刻間的事情。
所以,他不敢保證,在哪個不經意的瞬間,他就徹底毀掉了蘇沫。
眉宇倏爾緊擰一下,溢滿哀傷,但也只是霎那,顧澤城便收斂了眼底所有的情緒,轉身,看着季易軒,又恢復他那淺笑魅惑的樣子,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對了,你上次去瑞士,有沒有和我姐姐好好談談。”顧澤城輕易地轉移了話題。
季易軒眉梢很不爽地一挑,斜睨了一眼顧澤城,敢情剛纔他說的那一堆話,對顧澤城而言都是廢話嗎?
不過,他很瞭解顧澤城,他不想深入探討的問題,別人再怎麼在意,那也是浪費心思。
搖搖頭,季易軒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打開,邊研究手頭的文件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你們顧家的人,都固執成這樣。”
顧澤城揚脣一笑,也走到季易軒的辦公桌前,拉開椅子坐下,長腿交疊,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自己的膝蓋,閒適而慵懶地道,“你不會是在嫌棄我姐姐吧?”
正看着手中資料的季易軒猛地擡頭看着顧澤城,簡直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顧澤城,枉我跟你這麼多年的兄弟,這種話你都說的出口?!”
顧澤城挑挑眉峯,他的話,確實有點過了,“我不希望任何人傷害我姐姐,你明白的。”
季易軒嘴角抽了抽,揶揄道,“爲什麼顧婉悅要比你早出生幾分鐘,晚幾分鐘多好啊,這樣你就是哥哥了,保護妹妹也理所當然。”
“季易軒,回答我的問題。”顧澤城低沉強勢的語氣在空氣中做着強有力的低空飛行,讓人不得忽視。
季易軒無奈,他也知道,這十年來,因爲那場大火給顧婉悅心身造成的傷害有多大,他也確實不忍心傷她。
“顧澤城,我唯一能答應你的就是,你姐姐不嫁,我就陪着她,一直不娶,這樣總可以了吧。”
顧澤城眉宇輕擰了一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感情的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可以勉強的。
否則,他就不會十年來,還是非得蘇沫不可。
心臟外科的病房裏,蘇沫找了個藉口說她的“新丈夫……”慕容謙有事又去了外地,恐怕最近都不能來醫院了。
蘇敬致沒有多想,年輕男人嘛,就是要爲事業多打拼纔對。
因爲有季易軒這麼出色的醫生,又得到了最專業的護理,所以蘇敬致的病情恢復的很理想,如今已經可以下牀自由活動了。
原本蘇敬致是想跟慕容謙下棋的,但是他沒空,蘇沫便陪着蘇敬致一起下,而夏桑清則坐在一邊,幫他們削着水果。
棋下到一半的時候,蘇沫看着對面眉開眼笑的蘇敬致,還是決定開口問清楚。
蘇敬致和夏桑清也是一臉好奇,擡起頭來看向蘇沫,“哦,真的有人和你長的很像嗎?你見過了嗎?”
看到蘇敬致再正常自然不過的表情,蘇沫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那就是她應該是沒有同胞妹妹或者姐姐的。
笑了笑,蘇沫落下一顆棋子,回答道,“嗯,真的很像,不過我沒有見過那個人。”
蘇敬致也落下一顆棋子,卻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唉,要是你有個親姐姐或者妹妹,那就好了,就算我走了,也還有個至親在你身邊。”
“爸爸……”
蘇沫和夏桑清都同時看向蘇敬致,眼裏皆是瞬間氤氳起一層薄霧。
“爸爸,你會好好的,你和阿姨都會長命百歲。”
夏桑清在看了蘇敬致一眼後,便又很快垂下了頭,一臉愧疚。
“都怪我沒有教好莎莎,讓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看着夏桑清,蘇敬致這才意識到自己觸動了她最不願意提及的心傷,伸手輕輕撫了撫夏桑清的背,蘇敬致安慰道,“你別多想,我沒有怪莎莎的意思,莎莎十六歲纔回到你的身邊,來到蘇家,跟我們不親,不能怪她。”
“是啊,阿姨,莎莎還很年輕,等再大一些了,就會懂事了。”蘇沫也趕緊安慰道。
夏桑清擡眸看着蘇沫,滿臉真摯的懇求,“小沫,我老了,教不了莎莎了,以後,就請你幫我多管教她了。”
蘇沫拉起夏桑清的手,“阿姨,您別這麼說,我一直把莎莎當成妹妹,她有事,我不會不管的。”
夏桑清放心地點點頭,“謝謝你,小沫。”
蘇沫笑笑,結束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看着蘇敬致道,“爸,我們繼續吧。”
蘇敬致點頭,“好,繼續,你可是好久都沒陪我下過棋了。”
兩個小時候,蘇沫和顧澤城都準時來到了地下車庫,初初看到蘇沫,立刻就要蘇沫抱,然後擡起小手露出手背給蘇沫看,一副小可憐樣地道,“麻麻,初初這裏痛。”
蘇沫一看,初初的手背上居然有個小針孔,立刻就擡頭看向顧澤城,緊張地問道,“初初怎麼啦?”
看着蘇沫對初初的緊張程度,想到蘇沫失去的親女兒,顧澤城心裏就彷彿被針猛然扎中,狠狠地抽了一下,不過,臉上卻沒有任何神情的變化。
“她沒事,只是體檢抽血而已。”
蘇沫倏地鬆了口氣,握着初初的小手親了親針孔的地方,又吹了吹,笑着道,“那初初告訴媽媽,護士姐姐給初初抽血的時候,初初有沒有哭鼻子?”
初初一臉驕傲的搖頭,“沒有,初初很乖。”
蘇沫笑着親了親初初的小臉蛋,表揚道,“初初真棒,是最勇敢的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