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煙雲錯落燼白衣 >第七十七章 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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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

    離鸞院。

    沈催雪自醒來便不願意多說,只安安靜靜的趴在牀上,每日吳氏會過來給她喂藥,喝完了藥,吳氏便回自己的院子,似乎之前那個每日在沈催雪病牀前流淚不止的人不是她一般。

    沈催雪也不會挽留,只無神的盯着某一處,不知道看着什麼,想着什麼。吳氏幾次詢問無果之後,便懶得花費功夫去問。只是在走之前,用略帶擔憂的眼細細的盯着沈催雪,打量片刻,便搖了搖頭,關好門退出去。

    直到眼睛受不了太長時間的睜着,開啓自我保護功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劃落,沈催雪才眨眨眼,鹹鹹的淚流進嘴裏,似她心底的苦澀在無盡的蔓延。真的,好鹹,好苦啊。

    動了動腳,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意襲來,沈催雪眼裏的淚更加的洶涌,不要命的從眼眶裏奔涌而出,沈催雪沒有出聲,只默默的任着眼淚沖刷,任着一顆顆因爲太過疼痛而產生的汗珠從臉頰滑落,混着淚,流入嘴裏,流入乾涸的心底。

    橫雲哥哥,好痛,真的好痛啊。可是,要是能夠重新來過,我還是會這麼做,因爲你是我的橫雲哥哥啊。可是,可是,你怎麼還不醒過來?!

    “橫雲哥哥,橫雲哥哥。”

    曲千秋送藥過來,在門前,細細的聽着屋裏的沈催雪喃喃自語,你就這麼看重他嗎?爲了他,你什麼也不要了?

    心裏有一股怒氣直衝門面,讓曲千秋想要發泄,想要衝進屋裏,把牀上那個心心戀戀掛着別人的病人給拖下牀,狠狠的打醒她,讓她可以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可是,順着門縫看到沈催雪一臉的狼狽,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樣子,哪怕她只是爲了一個別的男人,曲千秋也狠不下心腸。

    咬咬牙,只能捏着藥瓶離開,任由沈催雪在牀上流淚,痛苦的哀鳴。

    拜星樓。

    接過丫鬟遞來的茶具,沈宣清殷勤的主動給沈浣溪倒了一杯茶水,煙霧繚繞間,茶葉在杯子裏起起伏伏,就如同這人生,在這紅塵亂世中飄蕩,必會經歷一些,直到生命的最後,安然於世。

    沈浣溪擡起茶盞,輕輕的撇去浮沫,輕啜一口,細細的品味。

    閉上眼,想起某一日與那人一起喝過的酒,比這個茶更加的香甜,更加的耐人尋味,喝過,便是脣齒留香,銘記在心。

    復又想到昨夜那人受的傷,他還沒有醫治就跑出去了,會不會有事?

    沈浣溪陷入沉思,端着的茶盞停留在指尖,縹緲的霧氣繚繞指尖,似一幅靜止的畫卷,沈宣清竟不由自主的放輕呼吸,只細細的凝神看着他,看着這個自己引以爲傲的大哥。

    可是,當看到這個自己從小銘刻在心底的大哥眼底的痛苦一閃而過之時,沈宣清震驚了。

    身子一動,拿在手心的茶盞輕輕的晃動,裏面轉着的帶着香味的茶水潑灑開來,濺到桌面,也驚醒了沉思中的人。

    沈浣溪看着他,一愣。這是怎麼了?

    疑惑的看着他,沈浣溪無聲的詢問着。

    “大哥剛纔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我叫了你幾次都沒聽到。”沈宣清垂下眸子,看着手心殘留的茶渣。

    “沒什麼。只是這茶太過清香,忍不住沉醉其間罷了。你剛纔說,有喚我姓名?那想必是太過沉醉,沒有聽到。”沈浣溪沒有察覺到什麼,順着沈宣清的話接道。

    “是嗎?這茶的確不錯。”大哥有事瞞着我。

    可是,自己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去追問?怎樣去把剛纔大哥眼裏的春色以及之後的痛苦之色刨出來?究竟是誰?入了大哥的眼。是他院子裏的貼身丫鬟歸雲嗎?

    那個丫頭之前受了傷,大哥緊張得不行,冒着雨出去尋找了一夜;那丫頭長得不錯,似乎沒有什麼身世背景,文采似乎也是卓絕,難道大哥真的相中這丫頭了?歸雲,是嗎?我記住了。

    “既然大哥喜歡這茶,待會回去的時候就帶一些回去,我這裏也喝不下太多。你知道的,我素來喜歡飲酒作樂,這適合文雅俠士的茶葉更加的不適合我,反倒是更加的適合大哥。”沈宣清掩下眼裏的思量,調笑着對沈浣溪說道。

    “這想必是你花費一番心思尋得的吧,我怎可帶走?這着實不妥,不妥。”沈浣溪放下茶盞,回絕道。

    “大哥,還請不要拒絕,這只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只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沈宣清拿出手帕,擦拭手中殘留的茶水。

    話已然說到這個地步,沈浣溪反倒不能再三拒絕,只得勉強答應。想着待會直接走了,也是可以不帶走這茶葉。

    可是沈宣清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喚來丫鬟去準備茶葉,自己則陪着沈浣溪在屋子裏坐着說話。

    沈浣溪尷尬一笑,看來這禮,自己只能收下了。罷了,以後,還他一人情也就是了。

    不再想着這事,兩人又恢復到之前的平靜。

    趙府。

    趙鳴梭動動眼睛,從昏迷中醒來。趴在牀邊的四玉擦覺到了,撲過來抱着他,“嗚嗚嗚嗚,公子,您終於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大夫理論了。”

    趙鳴梭還沒來得及說話,屋外走進一老者,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藥,“老朽說過吧,這個時辰,你家公子該醒過來了,沒說錯吧。”

    走進來,把藥碗一放,神態自若的坐在桌前。

    “嗯,大夫您所得對。”四玉抽泣着。

    “那麼老朽剛纔怎的聽到某個小子說要去找老朽我理論啊?這難道是年歲大了,聽不清了?”大夫調笑道。

    “哪能啊,這必是大夫您老啊,聽岔了。”四玉眨眨眼,看着大夫。

    “罷了,老朽我啊,不和你一般見識。喏,這藥,趕緊的趁熱餵給你家公子。”

    “嗯。”四玉點點頭,端過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趙鳴梭嘴邊。

    “我自己來。”趙鳴梭不好意思道。

    四玉不動,似乎是在說,這藥啊,我是喂定了。

    趙鳴梭看了看大夫,發現他閉上雙眼,似乎在小憩。轉過頭,快速的喝下四玉遞過來的藥。

    一入口中,苦澀的味道直擊舌根,流入胃裏,苦澀連連。趙鳴梭皺起眉,似是不想再喝下一口這藥。故此,在四玉再次將勺子遞過來之際,趙鳴梭偏了偏頭,堅決抵制。

    “良藥苦口利於病。”大夫沒有睜開眼睛,卻像是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切一般。

    趙鳴梭頓時沒有了脾氣,一口一口的接下四玉遞過來的藥,喝一次皺一次眉,直到最後眉毛擰成一團。四玉似變戲法一般,拿出一顆糖,放入趙鳴梭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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