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司徒踏月已經在沈府住下了好些天,但每日除了呆呆的坐在歸雲的牀前,等待着歸雲甦醒便內有其他多餘的走動。
沈浣溪看到這樣的司徒踏月,之前心裏對她的懷疑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看着司徒踏月日漸消瘦的模樣,沈浣溪心裏難得有些動容,擡起眸子朝着一旁的謝飛花看去。
你去勸勸月姨吧。
謝飛花走上前,剛想開口,但是看到司徒踏月滿眼的憂愁,堵在喉間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
長嘆一聲,走回到沈浣溪身側。
不行,我沒辦法。
微微的搖了搖頭,謝飛花也是毫無辦法,只能靜靜的候在一旁。
最後,兩人默默的守在司徒踏月的身後,陪着她一起等待着歸雲的甦醒。雲姐姐,歸雲,你可一定要醒過來啊。
看着坐在牀前屹立不倒的身子,兩人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待人全部消失,司徒踏月的身子終於忍不住微微的動了動,似乎有些支撐不了自己的身子。淚眼婆娑的看着躺在牀上的歸雲,司徒踏月終於開口說出了許多天來的第一句話,“影兒,你還不願意醒來嗎?爲孃的快要支撐不住了。”
淚水重重的跌落到了歸雲的手上,“影兒,爲孃的真的好累。若是沒有我拖累着你,你必然不會帶着我進了城,也不會變作這沈府的丫鬟,現在也不會這般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終究還是爲孃的害了你啊。”
拉着歸雲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之上。司徒踏月已經有些消瘦,之前將將養起來的一點肉也沒有了,紅潤的臉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抓着歸雲的那雙手,骨瘦嶙峋,沒有用力手上的青經也看的一清二楚。
紅着眼睛,緊緊的貼着歸雲的手掌,企圖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歸雲,殊不知自己的身子早已是冰冷得不行,妄想溫暖歸雲,卻是做了無用功。
“呵呵。”察覺到了自己的溫度,司徒踏月忍不住諷刺出聲。
原來我纔是最冰冷的那個人。
眼神微微閃爍,可是,這是我必須要做的呢。影兒啊,你這麼愛爲娘,不會怪我的吧。
身子微微晃動,忽的倒下,發出很大的聲響。
屋外待着的兩人聽到聲響,猛地轉回過身子,衝進屋內。
一進屋子,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司徒踏月。沈浣溪想要衝過去將人扶起來,不想謝飛花的速度更快,飛身上前,便將倒在地上的司徒踏月扶了起來。
可是,扶起人之後,謝飛花卻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正當謝飛花茫然之際,沈浣溪趕上來,簡單的檢查了一番司徒踏月,將人從謝飛花手中接過,輕輕的放在了一旁的矮榻之上。
謝飛花擔憂的詢問道:“怎麼樣了?月姨,沒什麼事吧?”
將人放好,掖了掖被角,沈浣溪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謝飛花擔憂的看了看司徒踏月一眼,便走到了沈浣溪身側,挨着坐下。
“沈大哥?”
沈浣溪搖了搖頭,“沒事,只是這樣傷神太久了,她的身子喫不消了。好好的休息一番也許會好起來吧。”腦海裏閃過自己剛纔抱起人的那一刻,真的好輕。
沈浣溪想不到屹立不倒的在歸雲的牀前守候了這麼些天的司徒踏月竟然這般的消瘦。究竟是什麼支撐着她苦苦的守候着呢?那大概就是她對歸雲的愛吧。原來這就是母親的愛嗎?雖然無聲卻這麼的偉大。
謝飛花卻沒有想這麼多,擔憂的看了看司徒踏月,又看了看歸雲,最後轉到沈浣溪的身上。“沈大哥,你說,雲姐姐會不會清醒?我一直以爲月姨是雲姐姐最最在意的人,可是,現在月姨都已經累倒了,雲姐姐還是不願意醒過來,難道短短的一段情卻比這相依爲命的十幾年還要重要嗎?”
“我知道,趙大哥人很好,他的逝去肯定會令雲姐姐很難受,很傷心。可是,可是,看到月姨這般模樣,我的心都跟着痛楚起來,爲什麼雲姐姐卻還是這般的無動於衷?”
“爲什麼?爲什麼!”
說着說着,謝飛花的情緒竟有些不受控制。
跑到歸雲的牀前,搖着歸雲的身子,大聲的喊道:“雲姐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啊,你看看啊。月姨累倒了,在你的牀前累倒了。”
“之前你不是最在意月姨的身子的嗎?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看看月姨現在的模樣。剛養好的紅潤不見了,月姨現在更加的消瘦了,你知不知道?月姨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可是我們都知道她比我們都要難過,因爲你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難道現在連你也要捨棄月姨嗎?”
“你忍心看着月姨一個人痛苦的在這個世上活着嗎?整日以淚洗面嗎?”
“雲姐姐,雲姐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啊,你睜開眼睛看看!”使勁的搖晃着歸雲。
身後沈浣溪反應過來,想要攔下謝飛花的動作,但是想到那位偉大的母親,沈浣溪伸出的手竟是堪堪停下,最後緊緊的握在自己的身側。
死死的捏着自己的雙手,沈浣溪只恨自己沒有跟着趙鳴梭一起進京參加秋試,若是自己跟着趙鳴梭一起上京,也許他便不會出事;他不出事,歸雲便會好好的;那麼一切都還是很好的軌跡。
忍不住閉了閉眼,沈浣溪只恨自己,終究還是自己啊。
睜開雙眼,沈浣溪祈求的望着歸雲。歸雲,你醒來吧,你醒來好不好?
許是她們的祈願太過強烈,歸於的眼角竟是流下了眼淚。被謝飛花握着的手指竟是輕輕的動了動。
沈浣溪愣住了,死死的盯着歸雲的眼角,那裏淚水還在緩緩的流淌着。
衝上前,沈浣溪近距離的看着歸雲。“歸雲,你聽到了是吧?你聽到了。你聽着,現在你的母親就躺在這個屋子的另一方矮榻之上,若是你不醒來,你可能便會再也看不到她了,你聽到了嗎?”
隨着沈浣溪的話,歸雲的眼角流出了更多的淚水。
謝飛花終於發現了,轉過頭,看着沈浣溪,可是沈浣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歸雲。
謝飛花動動脣,難以置信的捂住自己將要溢出口的哭泣之聲,也跟着沈浣溪一般死死的盯着歸雲。
“歸雲,你真的不想再見到你的母親了嗎?”沈浣溪還在刺激着歸雲。
歸雲的眼淚越發的多了,最後竟是緊緊的蹙着眉。
有希望。
沈浣溪與謝飛花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