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躍龍門 >第五十六章 彩票大流行
    總務處主任呂丕水的岳父自從在學校裏賣上炒菜之後,對這個女婿越來越有好感,賣完菜之後,就愛和女婿喝一盅。呂丕水高興之餘,對岳父說有個高興事要說,媳婦趙麗梅一聽,趕緊問:“啥好事?”

    呂丕水喝一口酒說:“你們也看見了,這段時間我忙前忙後的,知道我忙的啥麼?”

    趙山陽問:“其實這段時間你一直挺忙,管的事多了當然忙。”

    趙麗梅伸着脖子問:“丕水,別裝麼了,趕緊說,啥好事。”

    呂丕水沒理媳婦,對岳父說:“我現在正忙着印刷廠的事,等印刷廠建好,我第一個把梅安排到印刷廠,叫她幹會計,這活輕快,拿錢也多。”

    一邊的趙麗梅一聽,高興了:“丕水,真的假的?真要叫我到印刷廠上班,會計我哪裏會?”

    呂丕水說:“你孬好也是個初中生,趁着現在還沒招工,你買兩本書趕緊學學,你要是幹會計,到時有些事還不是咱說了算。”

    聽到呂丕水的這個計劃,一家人更高興了,趙山陽高興地舉起酒杯,“來,老婆子,趕緊給俺倆倒上酒,我再和丕水喝一個。”

    呂丕水一家充滿了歡樂與憧憬,翁婿倆也喝得非常盡興。

    趙麗梅走過來勸道:“都少喝點吧,明天我得早去上班。銀行搞了一個彩票摸獎活動,獎品由我們門市部出,我得早去準備一下。”

    呂丕水帶着醉意說:“什麼摸獎,純屬騙人的。”

    趙麗梅說:“怎麼是騙人的呢,真有大獎,自行車、縫紉機、石英鐘,還有電視機。”

    一說起這些獎品,呂丕水就來氣:“你看看咱那平房裏,油鹽醬醋,不都是一個多月前你搶購回來的。這些油鹽醬醋要不是咱爸在這裏賣炒菜,光咱自己用,三年也用不完。現在老百姓都把東西搶着買回家,東西賣不動了,又想着法子叫老百姓買東西吧。”

    聽到丈夫的數落,趙麗梅有些不太高興:“這個能怨我嗎?那幾天滿大街不都搶購東西的嗎?看見啥買啥,都怕漲價,都怕賣不到。要不是我在供銷社,這些東西咱都搶不到。當時你不是也支持的嗎?”

    見倆人意見不一致,趙山陽趕忙打圓場:“好了,這個事誰也不能怨,大家都窮怕了。那段時間大家排着隊去銀行取錢,見東西就買,我和你娘光火柴就買了二百盒,唉,有些都發潮沒法用了。毛巾買了九十多條,明天我給你們帶一些來。肥皂怕放不住,沒敢多要,就買了二十多條,也夠使一兩年的。當時就是這個大形勢,去了晚供銷社還沒貨了呢。”

    一說起前段時間的搶購潮,呂丕水也沒了脾氣,因爲媳婦在供銷社的一個門市部上班,學校的好多老師還託他找趙麗梅搶購東西,普通老百姓想搶還搶不上呢,這個事還真怨不得媳婦。於是呂丕水語氣緩和下來:“這都是國家政策鬧的,工資沒見漲,物價卻貴得要命,有本事的弄個條子賣一批自行車,一下子掙的錢就夠咱一年的了。這就官倒啊。”

    趙山陽趕緊說:“丕水啊,這都是國家大事,不是該咱操心的,來,再喝點。”

    呂丕水還是納悶:“這銀行就是存錢放款的,搞這些摸獎幹啥?”

    趙麗梅在門市部,對此還是瞭解一些的,說:“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可聽說,前幾天你們學校去銀行貸款兩千塊錢,銀行只貸給了一千塊錢,銀行說沒有錢,有沒有這回事?”

    趙麗梅一說,呂丕水纔想起這事:“還真是來,我們建印刷廠想貸點款,直接貸不出來。現在銀行也沒錢了,前段時間的搶購風叫人把銀行的錢都取空了,弄得我們的印刷廠建設速度提不上去。幸好姜校長有辦法,去他媳婦的廠子裏借來一部分錢。”

    趙麗梅說:“俺一個同事的丈夫在銀行上班,他說現在銀行的存款利息可高了,他們銀行的利息是10,不知真的假的。現在銀行弄這些摸獎銷售,還不是爲了收集老百姓的閒錢。有了同事的丈夫這個關係,銀行才從我們門市部買了一批貨物。”

    聽女兒說得這麼熱鬧,趙麗梅的母親一聽高興了:“梅,真的嗎?那我明天早晨賣完豆腐腦也去摸一把吧。”

    趙山陽也帶着醉意說:“你去摻和啥,明天早晨賣完豆腐腦還得買菜摘菜做菜,忙得很,哪裏有工夫去摸獎。你再去摸一些肥皂毛巾,咱就不用賣菜,開個門市部算了,正好丕水這裏有的是油鹽醬醋。”

    趙麗梅的母親一聽也樂了:“你這個老頭子,淨說這些不正經的,也不怕孩子們笑話。”

    趙山陽喝完最後一口酒,說:“不早了,都早睡吧,明早還得早起做豆腐腦。”

    第二天一早,當趙麗梅起牀喫早飯的時候,母親和父親的豆腐腦已經在他家的儲藏室做好,呂丕水還在睡夢中。因爲要去準備彩票獎品的工作,趙麗梅急匆匆地走出校園。

    彩票,資產階級的產物,人們一向這樣以爲。現在銀行想出這樣的點子,瞅準的是百姓口袋裏的散碎銀子。但是,能發點意外之財,對於百姓來說又有誰不願意呢?

    喫過午飯,吳新波就嚷嚷:“一瓢,範舉,走,我領你們瞧熱鬧去!”

    “跟着你,有熱鬧也不好看。幹什麼去?”范進忠昨晚又幹到兩點,極想睡覺,因此興趣不大。

    “去不去吧,你們?銀行那裏正在摸獎,熱鬧之極。課間我還去lk了兩眼,那些抓着大獎的,真不是來玩,饞死個人。”吳新波的眼神放着亮光,似乎大獎就在他的眼前。

    “走,應該去瞧瞧!範舉,上課再睡也不遲。走吧,解解悶學習效率才高,這叫拉屎扒地瓜,兩不誤。去看看人家那些抓大獎的,咱也沾點喜氣。”吳若水把范進忠由牀上拽起來。

    馬莊鎮的銀行門口,人很多,擁擠不堪。那擁擠的氣勢,一點也輸於前段時間的搶購風潮。

    吳若水他們年輕,沒用多大勁就擠到前邊,見一張紅紙上寫着獎品:“獎品檔次:一等獎黑白電視機,二等獎收錄機,三等獎縫紉機……十八等獎毛巾,十九等獎肥皂,二十等獎牙膏。”毛筆字並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但獎品還是相當誘人。

    囊中本就羞澀,幾個學生也只好乾瞪眼。但只見摸獎的人們,一個個面露喜色,從口袋裏找出一張“大團結”,買上一張彩票,去碰運氣。

    手巾、牙膏、肥皂倍受人們“歡迎”,摸者仍不減。

    “怎麼搞的,老是些擦臉布子(毛巾)牙膏的,不刺激。要是沾這些喜氣,連個中專也考不上。回去!”范進忠的精神頭未被提起。

    “慢着,得沉住氣,孫猴子跳出水簾洞,好戲在後頭!你當年科舉考試不是一直考到五十四歲麼。”吳若水用手一指。

    衆人皆無聲,各式各樣的立着,似定格一般,臉上是羨慕、嫉妒的神色。一位老太太抱着一臺電視機擠出來,晃晃遊遊,不知是年齡大還是電視機太沉,讓人看着擔心,生怕老太太一個不心,把電視機給摔在地上。她的後面跟着個穿開襠褲的孩子。

    “還是孩子手氣好,孩子手氣就是好啊。看俺這孫子,上去就摸着臺電視。”老太太抱着電視,喋喋不休,唾沫星子噴得到處亂飛,“前些時侯光顧着買胰子毛巾牙膏洋火和醬油醋了,沒錢買電視,這下可好了。”

    人們見之,頗覺有理,既然大人的手氣不怎麼好,換換也好,於是帶着孩子的便讓孩上陣。但並不是每個孩子的運氣都這麼好,除一位孩碰上塊石英鐘外,還是毛巾、肥皂盛行。

    “不賴,真不賴。範舉,把你那十塊錢拿來咱摸塊胰子回去洗衣服,也未嘗不是好事。”吳新波說。

    “弄個姨子往哪裏放?要是讓三朝元老給看見,還不給糟蹋了?狗窩子裏還能存下乾糧,是吧,範舉?”吳若水也同意。

    “這個你一瓢不用操心,反正有處解決,咱可以學習德發老大哥,先讓她回家也行。”吳新波說

    “事是這麼個事,意思卻不是這麼個意思,皮子,你說啥?孫德發摸着肥皂了?向他學習啥?”范進忠不明白吳新波說的啥意思。

    “你甭聽皮子瞎囉囉,他啥時候說話有譜,他的嘴上就站上十個武警也把不住門。”吳若水趕緊拽吳新波一把。吳新波馬上意識說漏嘴。孫德發找自家嫂子的事,可不是隨便亂說的。

    “走吧,反正今天遇到老太太摸着大獎,不但帶來不少喜氣,還沾上不少唾沫星子。”仨人晃晃地回校。

    路上,大有人在議論。

    “這純粹是坑人,別上他的當!”

    “現在這錢太毛了,毛得買不到東西。”

    “前些時候東西貴的嚇人,買啥東西也買不上,現在又弄這些花花腸子。”

    “國家沒錢了,用這種辦法搶錢,淨騙老百姓!”

    “我操,我倒是摸到一臺電視,夜來後晌剛演個把鐘頭就不出人了!難不成這電視也有假的?”

    “我說這個活不孬,十塊錢弄輛自行車!值!就是不能騎,賣破鐵也得十幾塊錢吧。”

    “我花五十塊錢,摸到三塊擦臉布子兩塊胰子,叫老婆罵一臉唾沫星子。前幾天搶的胰子還有六七箱子來,這下夠兩年的了。”

    “別提咧,那十塊錢摸的牙膏竟然擠不出來,我早就扔進溝裏了。”

    “坑人啊,沒想到國家也坑人!這銀行到底想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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