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故作驚訝道：“這樣不好吧，章進榮是銷售人員。按他自己的理解，屬於上等人，哪能讓他幹下等人乾的粗活兒？”
“陳總真會開玩笑，都是普通人，哪有上下等之分？就算要分，在場的除了您幾位，我們都是下等人。”經理擺了擺手，扭頭對章進榮說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找毛巾擦車啊！這都是你自己犯下的錯，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彌補吧？”
“經理，我……”
章進榮被經理愈發凝重的神色嚇的心肝兒一顫，不敢忤逆上司，話說到一半就閉嘴了，悶着臉找來一條毛巾，很敷衍的在車門上擦了幾下，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擦好了。”
“不……”陳揚搖了搖頭，“你沒有。”
“姓陳的，差不多得了啊，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閉嘴！”
經理搶在陳揚之前，呵斥了章進榮一句，把他拽到一邊，沉聲叮囑道：“你要還想在這兒幹，就他媽的聽我的，別再廢話。如果你再敢胡言亂語，我會把今天的情況如實上報，保證你三天之內就會被辭退！”
章進榮急了：“不是吧經理，難不成，我們做銷售的，一點尊嚴都沒有？顧客再是上帝，也不能無理取鬧吧？我就開了下車門，何況我已經把我摸過的地方擦過了，他還想怎麼樣？就他那種暴發戶，爲富不仁，絕逼不能慣着！經理，不是我說啊，爲了那點提成，不至於把姿態放的那麼低吧？”
“夠了！到現在你還以爲，我讓你給他道歉，只是爲了促成交易以便拿到賣那兩輛車的提成嗎？你他孃的到底有沒有腦子？你沒聽見啊，他的同班把他叫的是陳總，明顯是個老闆。花三百多萬買兩輛一樣的車，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能是用來獎勵員工或者當做公司用車。不管是哪一樣，都足以證明他是個大老闆！要是把他得罪死了，本店少賣兩輛車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本店未來可能會遇到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有……有那麼嚴重嗎？”
“有句話希望你能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有錢真的可以爲所欲爲。還別說他是個老闆了，就算他沒什麼特別的身份，只要拿的出錢來，照樣可以讓你連給他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好吧，經理，我聽你的，那我現在該怎本辦？”
“把車子完整的擦一遍，再給他道個歉。切記，壓住火氣，態度好一點，要不然，不僅誰也救不了你不說，我們可能也會跟着遭殃。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註定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的起的！”
“哎……好吧。”
章進榮很無奈，只得取來專門擦拭車輛的毛巾，把整輛車挨挨擦了一遍。當真是擦到一塵不染了，纔在經理的示意下，走到陳揚面前，低着頭說道：“陳總，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還請諒解。”
陳揚側着耳朵，故作疑惑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陳總啊，成恆超不是這麼叫你的嗎？”
“他確實把我叫的是陳總，但你的輩分跟他能一樣嗎？自己好好想想！”
“不是，我……”
章進榮又氣又悔恨，話說不會說了。
氣的是陳揚太較真了，悔恨的是剛纔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如果他最初的猜測是對的，陳揚和大牛真的只是成恆超的老戰友，那還好說。陳揚只是個小人物，買不起車，就算態度再堅決，經理都不可能被嚇的大氣不敢喘，也就不會給他施加壓力。
問題就在於，他想的太理所當然了，把大人物當成了小角色。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說什麼都晚了。
可是，他給陳揚擦車並道歉，已經做了做大的讓步。
章進榮朝經理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沒得到任何迴應，就硬着頭皮把成恆超叫到一邊，尬笑着問道：“超哥，別生氣啊。你知道的，我這人口無遮攔，喜歡開玩笑。要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你就當我放了個屁，千萬別往心裏去。”
成恆超冷哼一聲應道：“你一個幹銷售的，居然給一個只配當保安的道歉？再說了，我還指望着你給我介紹工作呢。你知道的，就我這種人，找不到體面的工作。你們這兒不是缺保潔嘛，我願意幹，你幫我做個引薦？”
“咳咳……超哥，大家都一個村兒出來的，沒必要這麼記仇吧？”
“行了，我沒心思跟你說廢話。你把我叫過來，到底想說什麼？”
“你現在是跟陳總混的吧？能不能請你幫我求求情，請陳總饒我一次？要是我真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叫了爺爺，讓我的臉面往哪兒擱？以後還怎麼在這兒上班？你應該明白的，我們從鄉下出來的，找個工作不容易……”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個只配當保安的小角色，陳總哪可能聽我的？”
成恆超說完，就走了回去，和大牛並排站在了陳揚身後。
章進榮在成恆超那裏碰了壁，又厚着臉皮去找經理說好話。
經理抹不開面子，就走到陳揚面前，試探性的問道：“陳總，剛纔章進榮就是隨口一說……”
“打住！”陳揚打斷了經理，朗聲說道，“經理，要不是看你的態度還可以，我不僅不會在這裏買車，還會如實把今天的見聞轉述給你們老闆。恕我直言，我覺得，以章進榮的眼力和實力，根本幹不了銷售，只會給你們店抹黑。”
“是是，陳總說的是……”經理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利用這短暫的幾秒鐘做了權衡，忽然一咬牙說道，“陳總，你放心，我馬上辭退章進榮。這種小事，我能處理，就不用麻煩老闆了。”
章進榮頓時急了，快步衝了過去：“經理……”
經理強勢打斷了章進榮：“閉嘴！”
陳揚擺了擺手，對經理說道：“章進榮雖然犯了錯，但也不至於被辭退。”
“啊？”經理有些愣神，“陳總，那你的意思是？”
章進榮也是眼睛一亮，眼巴巴的盯住了陳揚。
能不能保住工作，就看陳揚接下來怎麼說了。
陳揚聳了聳肩，指了指車子，很隨意的說道：“我看他擦車猜的不錯啊，正好我聽說你們這裏缺個洗廁所的保潔。你作爲經理，除了爲老闆謀取最大化的利益，讓手下的員工各展所長，人盡其用，不埋伏任何一個人才，也是你的責任之一吧？”
“好，我馬上把他轉爲保潔！”
經理終於明白陳揚的意圖了，毫不猶豫的做了決斷。
要是陳揚真的把今天的事兒鬧到老闆哪兒去了，不僅章進榮要遭殃，他這個經理也會被連累。畢竟，章進榮是他招進來的，現在還是他的直系下屬。爲了避免這一情況，只能儘量的化解陳揚的怒火。
經理見陳揚的臉色終於舒展開來，暗暗鬆了一口氣，還不禁竊喜起來。
那兩輛車的提成，終於能拿到了。
章進榮卻是啞巴喫黃連，有苦難言，都要哭了。
陳揚看都沒再看章進榮一眼，帶着大牛和成恆超到休息區落座。
成恆超給陳揚豎起了大拇指，由衷的感慨道：“陳總，你今天可美美的給章進榮上了一課啊，我是服了，心服口服！能跟你這樣的老闆混，是我的福氣，也是我的榮幸！”
陳揚擺了擺手：“不管什麼人，得罪我或許還有被諒解的機會，但要是敢欺負幫我做事的人，決不輕饒！這是我作爲老闆，給所有員工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