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誅仙劍,洞穿了心臟之後,縱然是神仙也難回。
“侯冢,你!”
師姐又驚又怒,一下撞開了侯冢,抱住了大閣主,大閣主已經仰面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師姐,師姐淚流滿面。
“師弟,你……”
大閣主笑了,笑的十分的燦爛,只是口中斷斷續續,氣若遊離,“來時歡喜去時悲,空在人間走一回,不如不來也不去,也無歡喜也無悲,無妨,無妨。”
“師姐,我,知足了。”
“一千年前,我就該死了,現在我重新死在這,多好,多好。”
看着天空,正晴。
地下的草地,既青,又刺目的紅。
陳凡呆呆的走到大閣主身邊,大閣主含笑,緩緩閉目,“師姐,……我此時……已無太大遺憾,我死後,莫動我家人。”
“以及,一切與我有關之人。”
“我要侯冢,發誓……”
“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大閣主最終還是去了,氣息全無,一代三花聚頂就此隕落,曾經走出崑崙劍派的聖子,最終還是隕落在了這,或許一切也如他自己所言,早在一千年前,他就已經心死在了這。
如今,只不過是來到這,又回去罷了。
一羣人圍着他,默默的看着,血液已經無法凝固了,師姐渾身發抖,呆呆的站了起來,她橫了侯冢一眼,一步一步,走開了。
侯冢披頭散髮,一屁股坐在地上,人也不動。
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
進而也就無話了。
人羣散了!
陳凡看了許久,最後這邊就走的只剩下了陳凡一個人,默默的看着。“是我害死了他嗎?”陳凡失魂落魄。
也許就是因爲自己,害死了他,或許當初就不告訴他這些,他也就不會回來了。
陳凡呆呆的坐在了地上,坐了許久。
許久之後,來了幾位長髮及地的老人,帶走了大閣主的屍體,大閣主的屍體最後被風光大葬在了老宗主身邊。
恢復崑崙劍派曾聖子身份,恢復宗廟,配享祭祀。
“陳凡。”
大殿裏,侯冢高坐深處,掌門冠在他的頭上,看不清他的面容,四周,壁韌森森,充滿了讓人渾身冰寒的味道。
“你可知罪?”
冷然的聲音,從高空之上落下,像是對陳凡的一種宣判一般。
陳凡沉默了一下,緩緩低頭,“知罪。”只是人站的筆直,微微一笑。
“好,來人!”
侯冢一拍桌子,神色冷到了極點,“罪徒陳凡,謀殺師尊林嘯,罪大惡極,百死莫贖,來人,拖下去,斬首示衆!”
從一旁,立馬來了兩位玄嬰,扣住陳凡雙臂。
“等等!”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進而從一旁,一個女子緩緩走了進來,師姐長驅而入,盯着侯冢,“放開他。”
她只平靜的道。
“我再說一次。”師姐默默的看着她,臉上有一些清淚,“放了他。”
大殿裏,一下就沉默了起來,許久之後,侯冢緩緩的道,“師姐,你知道的,這個事情不能傳出去,有損我的名聲,而且,他身爲林嘯的弟子,天賦絕佳,整個崑崙劍派上下,年輕一輩已經無人是他的對手。”
“放任他下去,成爲一代三花聚頂只是時間問題,你當真要爲了一個死人,而放棄爲夫我嗎?”
“我再說一次,放了!”師姐冷冷的道。
侯冢嘴脣稍稍蠕動了一下,再無一句話可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堅持下去了。
大殿裏,氣氛一下顯得冰冷了很多。
“來人。”侯冢輕聲的道,“投入無間地獄。”
“你……”師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這和殺了他有什麼區別?”崑崙劍派乃是天下第一古地,而古地之中,有天下第一凶地,這個凶地,就是
無數載下來,在這個天地間,有一些幾乎無法被斬殺的兇徒,例如‘旱魃’
就清一色投入無間地獄裏,讓他們自生自滅。
無數年下來,無間地獄裏已經不知道都關押着一些什麼樣的人物了,最次,也是三花聚頂!其中還有一些,犯了大錯的老崑崙劍派之人。
把小小一個陳凡投入到那個地方,和直接殺了他,還有什麼區別?
“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侯冢冷冷的道。
“林嘯說的,不殺他親近之人,我也沒殺他,他要是死在了無間地獄裏,這就和我沒關係了!”
“師姐,你別逼我。”
“侯冢,你……,好狠毒的心!”
“哈哈哈哈。”侯冢大笑一聲,語氣有一些悲涼,“婚後千年,你不是還記着他?除了那一晚我強迫了你,讓你生下了一個孩子之外,這些年,你可曾讓我碰過一根手指?”
“我爲何還要在乎這些?人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天道,天道在哪呢?”
侯冢張開雙臂,一臉的癲狂之色,“如果有,那就降下一道天罰,劈死我吧。”
“哈哈哈哈!”
“你瘋了,你真是瘋了!”師姐一把拉過了陳凡,徑直向着門外走去,侯冢轉過了身,“來人,請師姐回去休息。”
門口,兩位鬚髮皆白的老人,一下跳了出來。
“三祖,四祖!”師姐無法置信。
“家醜不可外揚。”三祖和四祖衝着師姐搖了搖頭,“林嘯若是還在世,尚且還有迴旋的餘地,現如今,爲了一個死人,值得嗎?”
“回去吧,我崑崙劍派十萬載根基,不能毀在這裏。”
看着外面,陳凡也笑了起來,“好。”
陳凡扭頭,看了師姐一眼,行禮,“不用了,我自己跟你們去。”說着,陳凡緩緩的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無間地獄,還殺不死我。
早在大閣主死的那一刻,陳凡其實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