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閉許久的房門徐徐打開,玉姑娘面遮輕紗,緩步走出,守候在外面的婢女長舒口氣來。
但是當她看見雙手抱琴,緊隨玉姑娘身後的雲邪時,美目驟瞪,小臉煞寒,全身顫抖着。
“你,你,你···”
這婢女哆哆嗦嗦的,吐字不清,緊接着眼珠泛白,整個人竟嘩啦一聲栽倒在地。
搞得雲邪是滿頭霧水,難道自己進入帝山,容貌變了?
爲何這婢女看見自己,就像是見了鬼般?都把人家給嚇昏過去了。
雲邪不由得伸出手,摸摸臉,捏捏鼻子,心中感慨,沒變化啊!
這張臉一如既往的英俊,不該是人見人愛的嗎?
“走吧!”
玉姑娘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婢女,倒無多大波動,繼續向前走去。
仿若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雲邪搖頭嘆氣,繞過婢女,跟上玉姑娘的步伐,但他還未走出幾步,卻戛然而止,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隱隱成漩。
因爲他看見了樓下的高臺和人羣,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雲邪終於明白了,方纔在屋內,玉姑娘所說的,我不會殺你,亦不會放過你,是什麼意思了。
從小在青樓中亂混,雲邪深知那些仰慕者的瘋狂!
面前的女子,絕非等閒之輩,帶着自己前去,分明就是要借刀殺人啊!
“我,我能不去嗎?”
雲邪嘴角抽搐不止,邁着小碎步向後退去,幸好兩人正是背對着衆人,否則樓下的無數道眼神,都能活活將他瞪死。
然而帝劫境九重天的強大氣勢瞬間將他籠罩,整個人動彈不得,硬生生的被玉姑娘拉着,向樓下行去。
這般強勢態度,已是表明了她的立場。
雲邪面色陰沉,怪不得這女子如此冷傲,帝劫境九重天的修爲,怎會把他這一重天的小蝦米放在眼裏?
心中哀嚎連連,這都是什麼破事啊!自己懷着無限憧憬嚮往進入帝山,初來乍到,卻將自己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先不說身邊的玉姑娘,是否真的有心要殺自己,單憑樓下的那些仰慕者,自己就在劫難逃了!
那些人,沒有一個人的修爲比雲邪低的。
帝劫境九重天的強者比比皆是,雲邪可不會那麼自大,在這陌生的地方,獨戰羣雄。
鬼知道樓下的少年們,身後有沒有老妖怪守護,但是容不得他多想,兩人已是迂迴來到高臺上。
“玉姑娘來了!”
樓閣內傳來驚呼聲,無數道火熱眼神乾巴巴的望着高臺,珠簾緩緩拉開,傾城傾國的絕世姿顏映入衆人眼中。
但下一秒全場愕然,似乎所有的目光都是繞過今日的主角兒,死死的盯着玉姑娘身後,雙手抱琴的雲邪!
寂靜無聲,就連燕春樓的老闆娘,亦是倒吸數口冷氣,腳步踉蹌不穩,心中怨嘆,小姑奶奶,您這是要翻天啊!
久處江湖,閱人無數,這位老闆娘自是知道玉姑娘想要做什麼,無非就是要氣煞雷宗少主,告訴他名花已有主,莫要再糾纏自己。
但這傻愣愣的小子是誰?老闆娘對雲邪面生得很,根本不知道在天武城內,還有誰敢去招惹雷宇?
亦或者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片刻間,老闆娘的腦海中已是閃過無數個念頭,奈何木已成舟,她也無力挽回,而玉姑娘,還是她的上司,她敢多說什麼?
能讓玉姑娘不惜敗壞清白名譽,和雷宗少主撕破臉皮,足見她的心中,是有多麼厭惡此人。
不過也是,想想近年來雷宇的所作所爲,卑鄙齷齪,的確難登大堂之雅,哪有俊少風範?
“琴來。”
漠然語聲打破了現場的死寂,玉姑娘絲毫不曾理會衆人的反應,端坐高臺,命雲邪取琴。
雲邪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將橫琴放在玉姑娘面前,既而退居其身後,靜立相侍。
高臺前,諸多雷宗弟子面色愕然,但他們心中都清楚,眼下這一幕,其實就是做給雷宇看得。
在場之人,誰不知道玉姑娘的此番寓意?故而衆人的目光,又是悄然落在了雷宇的身上。
雷宇兩眼微眯,面色煞白如雪,周身寒意隱隱蟄旋,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但是高臺上玉姑娘從未正眼看過他,僅是雙手撫琴,微微俯下身去。
玉指輕揚,凝氣深思,琴聲徒然在樓閣內響起,委婉卻又剛毅,券券而來,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韻味。
方纔的冷場,霎時被這幽美琴聲掩去,畢竟大多數人,來此僅是爲了觀人聽曲,並非像雷宇,有着小心思。
琴音嫋嫋,悠揚清澈,站在玉姑娘身邊雲邪,亦是被這琴聲吸引,雙目微閉,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但這番面孔,落在雷宇眼中,猶如刺骨的嘲諷奚落。
“啪嚓!”
清脆的炸裂聲猛然襲來,玉姑娘手下的琴絃亦是哐得一聲橫斷,樓閣內,琴聲驟止。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雷宇右手握拳,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捏爆了!
緊接着暴怒起身,一指點去,指尖銀雷呼嘯,直向雲邪奔去。
“小子!你找死!”
然而這燕春樓內,數股強大的氣勢盡數涌出,那道銀雷還未襲至高臺上,便被無聲泯滅。
燕春樓的老闆娘走上前來,滿臉寒霜。
“雷少主!”
“念在雷宗主的面子,饒你初犯,若再放肆,今日雷宗少主之位,就要換人了!”
冷冷訓斥,令雷宇目眥盡裂,青筋暴起,掩於袖間的雙手死死握在了一起。
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多喘一聲,他們知道,這位老闆娘可不是在跟雷宇開玩笑。
死在燕春樓中的顯赫之人,不在少數!但從未有人敢來尋仇找麻煩。
而這個時候,雲邪卻是來到玉姑娘身邊,淡淡問道。
“你拿我的命,就是想來氣煞這小子?”
“他也配?”
玉姑娘美目略顫,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既而嗤然笑道。
“呵呵,那你的意思呢?”
話音剛落,整個人霎時身體僵硬,呆滯木楞。
雲邪竟然毫無徵兆的伸出右手,直接放在她的腰間,將她攬入懷中,滿眼戲虐的望着臺下的雷宇。
“哪裏來得瘋狗?擾了我家玉兒的琴聲!”
“愛聽就聽,不聽滾蛋!在本少爺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