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具下的那張臉,封映雪立刻呆住了,因爲她一眼便認出,這是在建初寺的禪房裏遇到的那個人。她記得當時的他,穿着一身飄逸的青衫。神情冷漠的幫她逃過一次南宮羨的追捕。
而同時,他也是襄王府暗格裏藏着的畫中人!
“是你!”她壓着嗓子喊了句。
“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不知你是否已經如願,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他依舊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和疏離的語氣。
“這是你寫的?”封映雪將紙條拿在手裏問他。“還有昨日丟進我婚房裏的那張,也是你寫的?”
他點點頭。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她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你難道,難道也和我一樣?”
他沒說話,也沒否認。只是安靜的看着她。
她已經猜測出答案。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又捏了一把自己的臉。“我沒做夢。這是真的。”
“你是從哪一年過來的?”他問。
“我,我是從公元2019年過來的。你呢?”
“比你早一點。”他淡淡的說。
“你剛纔問我還想不想回去,難道你有辦法回去?”她一臉期待的問。
他輕笑一聲。“那得看你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回去。”
“當然想啊!”她脫口而出。
“是嗎?我看未必。你捨得襄王嗎?”
她啞然。
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問我能不能捨得他,我真的不知道。因爲他待我真的很好。我如果毫不猶豫的就能丟下他,那我還是人嗎?”
他站在原地,沒表態,像是對她的回答並不覺得意外。
“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有機會回到21世紀,回到爸爸媽媽身邊,我,我想我多半是會回去的。因爲我爸爸媽媽,也就我一個女兒。我都不敢想象,我不在了,他們要怎麼辦。”說到這裏,她不知不覺已經哽咽。
“我明白了。”對方沒有回頭,只是冷淡的說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有機會,我會再找你的。”
說完,他大步消失在夜色中。
她心裏對這個人,還有很多疑問。他姓甚名誰,爲什麼會和畫裏的常遠兆一模一樣,又怎麼會找到她?
但現在,她只能帶着這些疑問,回到南宮羨身邊去。
心神恍惚的走回盛華臺入口,只見此時參宴的人已經陸續從裏面走出來。將本就不是很寬敞的綠蔭路塞得很滿。
封映雪只能退到一邊,想等人少一些再進去。
面前一張張臉從她眼前經過,她不禁想起剛纔見過的那人。時間就像漩渦,將她在中間拉扯,千年前,千年後,到底是真,還是幻覺?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人羣中。宮燈照着他焦急的雙眸,在一個個紅粉綠釵中尋找着什麼。
她靜靜地看着他,隔着人潮。
他忽然看到了她,臉上露出松
了一口氣的表情。隨即穿過人羣,來到她面前。
“太黑,我迷路了。”她弱弱的回答。
他臉上的不悅漸漸化開,將自己的手伸給她。“夫君的手給你牽着,就不會再迷路了。”
她低頭看着他的手,猶豫了起來。如果註定要放手,現在,也許就不該握住。
猶豫之際,那隻手主動抓住她的手。“走吧,該回去了。”他說,牽着她,走入涌動的人流中去。
回到王府時,夜已深沉。
可王府的家僕們還都守在院子裏等着。
封映雪走進王府,只覺得這裏雖然不比皇宮奢華,卻要比它溫暖的多。
“你先回屋,我跟子軒他們說會話,就過來。”南宮羨輕拍她的手臂,柔聲說道。
從他的眼睛裏,她看到了期待。也正是這份期待,讓她頭皮一緊。意識到今晚有些事情,無法迴避。
洗漱過後,換上一身舒服的寢衣。封映雪便從櫃子裏拿出被褥,走到將軍榻旁鋪了起來。
南宮羨推門進來時,她正打算往被窩裏鑽了。
“你這是做什麼?”南宮羨關上門,走到將軍榻旁,看着她問。
“什麼做什麼?你難道忘了咱們的婚前協定了嗎?”封映雪決定先發制人。
“我記得。可昨日明明是你打破了約定。”他臉上露出很不滿的神情。“莫非你現在要告訴我,這些條約只針對我一人?”
“當然不是!“她自知理虧,滿臉堆笑的說道。“昨夜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這麼值錢,我想說,就別浪費了。咱們就從今天開始,履行咱們的約定,你看好不好?”
“不好。”南宮羨將她身後的枕頭抽出來,又要去拿她的被子。
她一把摟住面前的棉被,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你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南宮羨幾乎被她給氣笑了。“我出爾反爾?跟女人還真是沒有道理可講。昨夜我可是問過你,你親口說你不會後悔的。”
她只怪自己昨天被美色迷惑,如今纔會陷入這麼被動又尷尬的局面。情急之下,說了一句21世紀渣男最愛說的話——“牀上說的話,你那麼當真幹嘛?”
“你說什麼?敢再說一次試試。”這句話把他氣的臉色發青,將枕頭丟在地上,直直的瞪着她。
她不說話,直挺挺的跪在牀榻上,仰着頭回瞪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她知道,昨天已經錯了一次。今天如果再守不住陣地,那就全完了。
僵持了好一會兒,他先敗下陣來。“你究竟想怎樣?”
“遵守協定。”她語氣堅定的說。“在我沒有做好準備之前,不同牀。”
“昨夜之事,你要當作沒發生過?”他冷冷的問。
她猶豫了好半天,才大着膽子說出一句:“是。我們扯平了。”
話音落地,他像被點了穴一般,愣在當下。初次相遇,他便奪走她的童貞。那麼昨晚,她就算是故意報復,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他知道那是她心裏久久無法解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