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羨皺眉道：“也不知她是不是缺心眼，我越是心煩，她就越愛在我面前晃。”
冷野笑了：“或許如果是娘娘在您面前晃，您就不會煩了。”
南宮羨歎氣道：“她？這世上最讓我心煩的便是她。她讓我什麼也想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冷野沉默了，他此時找不到什麼話可以安慰他。
南宮羨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太子那裏你看緊點，別讓他惹是生非。還有，最近要他沒事別總去宮裏晃悠。”
冷野不解的看着他，他又補了一句：“據說兩個小皇子，有一個先天不足，怕是會不好。”
冷野立刻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應了句：“王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完，忽而又輕笑了一聲：“王爺還說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時候，尚能如此縝密。”
“任何時候，防人之心不可無。”南宮羨淡然的說。隨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冷野。又冷不丁的說了句：“論文韜武略，我身邊沒有誰能比得上你。所以這些事情，我只能交給你。”
冷野有些失措，忙問：“王爺……爲何忽然說這些？”難道他已經猜到自己的心思了？
南宮羨表情平靜，用他此刻能表現出的最溫和的語氣說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冷野走後，南宮羨又獨自陷入一片空寂之中。
他拿出玉雕像，在手裏摩挲。不知不覺讓他想起撫摸封映雪的臉龐時那溫潤的觸感。
沒多久，書房門口似乎又傳來響聲。有人走了進來。
他不禁蹙眉，擡起頭，果然看見卓若蘭的臉。
他不說話，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她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他面前，上面盛放着燉品。
“方纔王爺沒去用晚膳，這樣下去，人是熬不住的。要是沒什麼胃口，就用些燕窩吧。”
說話間，她將燉盅捧出，放在他眼下。
他依然沉默，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王爺……”她輕聲喚了一句。
他合上手中的書，起身，頭也不回的向書房外走。
“王爺！”卓若蘭失魂半晌，忽然追上去擋在他面前。“王爺如今，難道連隻字片語都不願對我說嗎？以往您雖然也冷淡，可也不止於此啊！”
南宮羨看着她身後暗沉沉的夜色，語氣冰冷的說道：“你還要如何拒絕你，你才能明白我跟你之間，什麼也不會發生？我要說的話早就說盡了，你根本不懂。我只有無言以對。”
“我懂你！”若蘭眼中噙滿了眼淚，激動的說道：“你說過，你不戀紅顏，一心只在戰場！所以我把我最好的六年全都獻給了戰場！爲的，不過是你能看我一眼！可爲什麼，今時今日，我在你這兒，卻連作爲一名將士的尊重都得不到呢？”
南宮羨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已經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不差我一個。”說完，繞開她，離開書房，消失在夜色中。
楓樹林依然在，鞦韆架也在寂寞的飄蕩着。只是周圍一片焦土廢墟，顯得無盡荒涼。
坐下，江南溼冷的空氣滲入筋骨，讓他渾身冰涼。
沒想到竟會變得如此怕冷。
或許是因爲，他的身邊曾經出現過暖陽……
“臣潘景元，參見皇上！”
“潘愛卿快請起！”皇帝一大早看見朝堂下站着的潘景元，心裏也是一陣爽快。“多年未見，愛卿真是一點也沒變！”
“皇上是說臣還像以前一樣吊兒郎當，讓您看着就心煩吧？”潘景元笑着說。
“哈哈哈，你們看，他這張嘴皮子還是這麼氣人！”皇帝笑着說。“朕看着你，是真的高興！你讓朕覺得，朕的同輩人中，也有看着這麼年輕的！”
堂下衆臣大多笑的很曖昧。他們記得潘景元曾經是文武百官中最操蛋的一位。年輕時，人送外號“潘惡少”，不學無術，喫喝嫖賭樣樣俱全。先帝看到他便一肚子氣。後來竟被人扒皮出，他是縱橫民間，劫富濟貧的“東都俠”……他老爹潘太師差點沒被當場氣死。
後來他被大將軍常遠兆招安，最後又在常遠兆死後，擔起西北邊防的重任。十多年沒回過京城。
如今這朵奇葩，又迴歸了。曾經鄙視過他的老學究們，此刻顯得很尷尬。
潘景元如今在軍方的地位已經是貴不可言。但皇帝還是當場給他又加封了殿前都指揮使的職位，負責皇宮、京城以及周邊幾座衛星城池的軍事安全。
明眼人都懂，他是爲了讓潘景元制衡襄王。
可襄王此時此刻的狀態，卻像遊離於九霄雲外。連皇帝見了，都覺得奇怪。
“七弟。你是不是病了？”
襄王眼神空洞迷離，沒任何反應。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話，只有站在他前面的太子，忍不住回過頭，對着他咳嗽了幾聲。
他依然沒反應。
太子便用手裏的朝板戳了他一下，他才擡起眼皮困惑的看了看太子。
“七弟，朕在問你是不是病了？”
“回皇上，臣身體無恙。謝皇上關心。”南宮羨回道。
“那朕怎麼覺得你今日心神恍惚呢？是不是還在想你府中走水的事情？你放心，朕會讓人儘快修繕。”
“謝皇上。”南宮羨說。
堂下立刻有人多了一句嘴：“皇上有所不知，襄王殿下的王妃因爲那場大火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他才如此失魂落魄。”
南宮羨沒有否認，平靜的站在原地。潘竹青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原來如此。七弟莫要太難過，大丈夫何患無妻。還是要將心思，多放在朝堂上。”皇帝說道。
南宮羨只是低頭看着前面的磚，依然沒說話。
皇帝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將話題又引向別處。
退朝後，南宮羨大步走出金鑾殿。身後太子疾步追上他。
“王叔！”
他邊走邊問：“殿下有何指教？”
太子有些尷尬，欲言又止。考慮片刻，說道：“襄王妃……還沒消息嗎？”
南宮羨瞥了他一眼，沒搭理這個問題。